女娃。
家裏窮，女娃本來就難養，再說現在這兵荒馬亂的，女娃養大有什麼用？還不是便宜人家？
想起這些糟心之事，焦讚連死的心都有了，但他還不能死，但凡是個人，都想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這輩子大富大貴是指望不上了，連討口飯吃都困難。
屋子裏，小女娃睜開了眼，一看屋裏這情形，就不由得怒了——話說陸教授，你還真是想折騰死我啊，扔哪個旮旯裏來了？
看身邊的婦人臉色蠟黃，淚漬未幹，小女娃更加憤怒——難道自己的爹真是廢了？
廢爹。
沒用的娘。
小女娃嗚嗚叫著，索性連奶都不吃，張嘴便嚎。
焦讚在外聽見，走進來把小女娃拎起來，劈劈啪啪幾巴掌，打在她的小屁股上，小女娃亂踢亂叫亂吼，一副不認命的模樣。
“小孽障。”焦讚瞪起兩眼，“就知道折騰你爹你娘，改天老子把你丟出去喂土狗。”
小女娃忽然不哭了，瞪大烏溜雙眼看了這個男人一眼，爬回娘懷裏，叼著奶頭就開始用力地吸吮起來，她咂巴著嘴，吃得可香了。
“他爹。”到底是母女連心，焦氏看著懷裏的女孩子，眼淚嘩嘩直流，“取個名字吧。”
焦讚根本沒有心思，轉眼看著桌上放著一隻碗，隨口道：“就叫小宛吧。”
於是，前世的尹茹，就這樣成了唐末一個農民家的女兒。
她這一世的名字，叫焦小宛。
十年。
二十年。
三十年。
四十年。
一生或許很長，一生，也或許很短，終有一天，整個天下的人都會知道，曾經有一個叫焦小宛的女人，強悍地在這個世界上活過。
她將帶領一批男人走南闖北，打著許多男人哭爹喊娘，痛不欲生。
但是眼下，她還隻是一個趴在娘懷裏吃奶的女孩子，還沒有辦法掌握自己的命運。
但是焦小宛已經決定，要風升水起地活下去，總有一天，她會離開家，去幹一番轟轟烈烈的，屬於她的事業！
“爹。”
轉眼間，焦小宛已經五歲了，倒也沒什麼出奇表現，無非是每天吃喝拉撒睡，直到這一天，她拿著一隻皮囊，興衝衝地跑去找她爹。
焦讚正在鋤地，聽見女兒的聲音，回頭看了一眼。
“爹，這是什麼呀？”
陸小宛跑到他跟前，兩隻小手揮來揮去。
“你從哪裏找到的？”
“咱們家的床底下。”
焦讚沉默了一瞬，才把那隻皮囊拿過來，放在田埂上，解開上麵的繩子，焦小宛定睛看時，卻見裏麵放著七八支箭。
“爹爹。”焦小宛蹲在田埂上，好奇地看著自家爹爹，“你會射箭啊。”
焦讚拿起那些箭，眼裏忽然掠過幾許感慨，也不由想起那些馳騁於戰場的時光，曾經，他也是一個英雄少年，彎弓射雕，何曾有過半絲懼色？
“爹爹？”焦小宛輕輕地喊了一聲。
“女兒，跟爹來。”焦讚丟下鋤頭，拉起焦小宛的手，大步流星走回家中，從旮旯角裏找出一張弓，仔細地吹去上麵的塵土，露出底下的雕花，還有弓身。
焦讚滿是老繭的手撫過長弓，眼神忽然變得迷蒙。
“爹爹，”焦小宛兩隻手放在桌上，可憐巴巴地看著自己的爹，“你教我射箭好不好？”
“你想學射箭？”焦讚轉頭，有些難以置信地看了她一眼。
“嗯。”焦小宛重重點頭，“女兒想學射箭。”
“射箭很苦，要眼力，要臂力，還要速度。”
“女兒不怕。”
“成，從明天開始，爹爹就讓你練習臂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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