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和尚究竟是什麼人,我看他跪了已經有一會了。”
“閑來無事的搗亂之人罷了。”
“師兄,他剛才說了些什麼,為何連向來脾氣溫和的外寺住持都因他搖頭?”
“他想要觀摩內寺的八字真言。”
“什麼?八字真言!這小和尚腦袋被門擠了?八字真言乃是我小西天的至聖秘經……咦,難不成他是梁王殿的傳人,還是其他宗門的大人物?”
“不知,據他自己所說,似乎是來自一座名為寒禪寺的寺廟。”
“這……世間除了我東唐小西天,便唯有北漠的雷玉寺,西牢的降魔刹比較有名,寒禪寺?為何師弟從未聽說過?”
“嗬嗬,沒聽過就對了,像這種破爛小寺,哪輪得到我小西天的弟子記在心上?覺心,幫師兄將戒棍拿來。”
“師兄這是要……”
“外寺住持不忍將他趕走,可我身為守院的大弟子,自然要站出來做點什麼。”
“是!”
……
……
東唐位於大陸以東,小西天則是東唐最為著名的一座寺院,坐落於幽靜悠遠的青帝城,與東唐其他五大宗門勢力齊頭並進。
眾所周知,小西天收納弟子向來苛刻,更分出了內外兩寺,外寺當中則存在著五大院,顧名思義,守院的存在便是守衛外寺的安寧,亦可理解成為戒律堂。
孟棠初到小西天淨院,本以為同為出家人,可以很快借到八字真言用以改命,然而這裏的住持卻隻是沉默不語,閉目走遠。走出淨院,沿著小路直走片刻,他便來到了守院所在的天寶殿,見到了殿前那尊金碧輝煌的大佛。
回想起小時候淵遠方丈時常教導他,欲禪心萬家玲瓏,需拜萬家佛,所以他便在這裏跪拜了半個時辰,默念了一段妙蓮經。
清晨的涼風中略微浮現出一抹燥熱之意,這便意味著清晨將過,天地即將迎來炎熱的晌午。
“吾佛慈悲。”
孟棠收拾了一下白色長袍,起身歎了口氣,準備離開天寶殿。
可就在這時,一個清脆卻略帶悶沉的聲音,忽然在一旁響了起來。
這個聲音聽似突兀,可對孟棠來說,卻是格外熟悉。小時候每當他不按時吃飯,年長的師兄便會手持戒棍,重重地在地麵上擊打一下以作警告。
雖然天寶殿的地板是以玉石鋪成,戒棍的材質顯然也是極為昂貴,兩者碰撞所發出的聲音與在寒禪寺的時候自然不大相同,但此時孟棠還是一下子認了出來。
轉頭看去,隻見那是一名身穿布衣的青年和尚,單手拄著戒棍,另一隻手則合在胸前,淡漠的目光緩緩投了過來。
孟棠眨了眨眼睛,心裏不禁有些困惑——他這次來小西天是想借閱八字真言,雖說結果未能如願,但畢竟還是出家人。再看對方的樣子,不論是光禿禿的頭頂還是那身長袍,也應該是一名出家人,可同為出家人,哪有見麵便示出戒棍的道理?
這是為什麼?
孟棠七歲時便在心中點亮一寸光,很快便從對方的眼神深處看出了幾分深意——厭惡。
“我叫覺明,是守院的大弟子。”青年和尚端詳了兩遍孟棠,眯眼說道。“聽說你想借八字真言?”
孟棠沉吟一下,雖然他從這位師兄的眼睛裏並未看出善意,但畢竟身在佛殿,自然不可缺了禮數,他雙手合十以作還禮:“是的。”
覺明見到孟棠豎掌的姿勢竟是如此規範,不由地眉頭微皺,繼續道:“你來自寒禪寺?”
聽聞此言,孟棠不由地怔了怔,心想這難道便是所謂的寒暄?
既然是寒暄,那這位師兄應該不會有什麼敵意,莫非是一寸光看錯了?
然而就在孟棠點了點頭,正準備開口說話的時候,一個冷淡刺耳的譏笑聲忽然響起。
“真是抱歉,小僧從未聽說過什麼寒禪寺,看來那隻是一座小寺。”覺明咧嘴笑了起來,似乎十分滿意孟棠突然愣住的神情。
孟棠默不作答,即便他自幼成長在山上,從未離開過寒禪寺半步,此刻也不難聽出,對方這是在嘲諷他。
更何況孟棠自幼聰穎,七歲便明悟一寸光,他心裏漸漸明白,不論他剛才如何回答,對方都會伺機諷刺他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