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棠看了眼上方的那尊金佛，平靜道：“師兄究竟想說什麼？”
覺明冷冷一笑，字句清晰地說道：“受我三記戒棍，我放你離開天寶殿。”
孟棠沒有預料到會聽見這樣的回答，一下子怔住了。
他清秀的眉頭微微皺起幾分，沉默了一下說道：“我能問問為什麼嗎？”
緊接著，又是一陣淡漠的冷笑從覺明嘴角流出，覺明目光如炬，嚴肅說道：“你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身上卻沒有半點修為氣息，看樣子是從未修行過，或者說……你所謂的寒禪寺，還沒有讓你修行的能力。”
“你居然還天真的以為能夠瞞過我的眼睛？”覺明鼻息間冷哼一聲，陰測測笑道。
“一個年輕的小和尚為了拯救即將沒落或者說將要滅亡的寺廟，不惜跑到小西天來，打著八字真言的主意。”
聽到這裏，孟棠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或者說怪異起來。
他突然十分佩服這位覺明師兄豐富的想象力，或者說明明沒一句話說對卻還滿臉洋洋得意的笑容。孟棠再次轉頭看了眼殿上的那尊金佛，心中不禁歎了口氣。
覺明尖銳的聲音仍在繼續著。
“你若成功了，這傳出去確實會是一段佳話。但不好意思，今日你遇見了我，外寺住持心懷慈悲，不忍將你直接趕走，可我身為守院大弟子，自然有懲戒所有其心不軌之人的義務。”
孟棠平靜地聽完了覺明全部的話，不禁沉默了下來。
覺明很滿意孟棠的沉默，也期待著這種正值意氣的少年接下來會爆發出的怒火，他已經將手裏的戒棍握緊，心想如果這小和尚仍不識相，他不介意下手時重一些。
孟棠抬起頭，再次看向覺明，想了一會說道：“覺明師兄，你剛才說的確實很有道理，相信有很多人都會相信你的話。”
覺明見到孟棠並未如他預料中一般的發怒，不禁怔了怔，旋即冷笑起來：“小僧不過是在闡述一些事實，無關有沒有道理。”
“可是我想你應該是誤會了一些什麼。”孟棠點了點頭，依舊十分平靜，微笑說道。
“誤會？”覺明愣了愣，隨即哈哈一笑，語氣刁鑽說道：“與其說是誤會，不如說是事到如今，你還想著要狡辯什麼！”
孟棠不以為意，不為對方的言辭而惱怒，道：“寒禪寺確實隻是一個小寺，規模並不大，寺裏的師兄一共隻有百來人，與小西天自然無法相提並論。師兄沒有聽說過也實屬尋常，因為寒禪寺建立以來的目的，並不是想讓更多的人知道。”
聽著孟棠的言論，覺明心中的冷笑仍在繼續，心想這小和尚狡辯起來的樣子，居然還有模有樣的。
然而唯有熟悉孟棠的人才知道，孟棠生性開朗，卻並不會對陌生人說太多的話，這世上能讓他剛見麵便說這麼多話的人，隻有兩種——
他喜歡的。
他討厭的。
覺明無疑是後者。
“我想要借閱八字真言的目的，並不是為了寒禪寺，真正原因我不可說，但我想即便真的說出，師兄也不一定能懂。寒禪寺是一座很古老的禪寺，並不缺修行之法，或許這些修行之法比不上小西天的八字真言，但我想應該還不至於讓我不能修行。”
孟棠說話時的模樣十分平靜，就好像是在簡簡單單地闡述某件事實。
然而他此刻所說的，恰恰也都是事實。
他不能修行並不是因為寒禪寺缺少修行法門，恰恰相反，寒禪寺曆史久遠，光是弟子輩分便有上百代。孟棠不能修行的原因是淵遠方丈不允許，因為一旦他過早修行，他那枚本命魔菩提的魔性便會被直接激發。
“哦？照你這麼說，你這小寺還有著自己不弱的意法？”覺明冷聲一笑，故作詫異地反問道。
孟棠聽出了覺明聲音裏的譏諷，搖了搖頭道：“方丈說過，意法無分強弱，唯有理解的多一些，少一些罷了。”
“荒謬至極。如此說來，你還想與我比試一番意法不成？”覺明鼻息間發出冷哼，鄙夷地低喝道。
聽聞此言，孟棠微怔，他低頭沉默了一會，抬起頭時神情變得認真起來，道：“若師兄真想比試，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