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淵遠方丈的說法，他明白的是因果。
緣起於我，緣落，自然還是我。
孟棠明悟了緣起，他雙手合十，麵色平靜，對著殿前的那尊金佛，俯身叩首。
叩首一事，無非便是低頭抬頭。孟棠低頭時明悟了緣起緣落，抬起頭時，一股無形的氣息便從他身上顯露出來，迅速彌漫在了天寶殿上。
這道氣息並不霸道，甚至可以說很是柔和，與先前覺明身上流露出的氣息迥然不同。
圍觀者多是尋常人，自然看不出築基不築基，隻覺得有一陣清風拂麵，掃去了晌午時辰的一絲燥熱，唯有少數修行者，麵色驟然大變。
其中便包括了覺明。這股氣息對於覺明而言，宛若是千鈞之力，陡然便將他那根戒棍震開了七丈之遠。
“這不可能！”覺明不可思議地盯著孟棠，握著戒棍的手微微顫抖。
“就算這小和尚築基成功，他初入築基，怎麼可能有如此威力？”
覺明錯愕得一言不發，膛目結舌地愣在原地。
孟棠對著金佛深深一拜，起身拍了拍身下白袍，微笑道：“覺明師兄，我沒輸。”
覺明身子驀然輕顫，牙齒一咬，本想再說些什麼，可腦子裏似是忽然想到什麼，臉色一下子蒼白起來。
這時候，站在覺明身後的一名小沙彌不以為然，突然走上前來，喝道：“狂妄！你竟還敢狡辯？你的提問大師兄完美解答，可大師兄的提問呢？你雖然在一炷香時間內作出回答，可你都說了些什麼？緣起於你？開什麼天大的玩笑！”
此言一出，殿內的圍觀者紛紛頷首表示讚同，唯有那些藏在其中的修行者，譏諷地看著那小沙彌，嘴角冷笑連連。
“覺言，別說了。”覺明見小師弟仍不作罷，似是還想繼續開口，出聲將其打斷。
“大師兄，怎麼了？他分明便是輸了，卻還敢出言妄語，至少得給他五記戒棍作為懲罰！”小沙彌愣了愣，疑惑地看向覺明。
覺明苦澀一笑，搖了搖頭，深深看了孟棠一眼，道：“是小僧輸了。”
此言一出，天寶殿內陡然掀起一陣嘩然。
“若小僧猜的沒錯，你方才作出回答後，便完成了築基，而且是以小僧的提問，緣起築基。”覺明麵色頹然，回頭看了眼失措的小沙彌，擠出一絲笑意道：“覺言，是大師兄輸了。”
緣起築基？
覺明低沉的聲音擴散開，天寶殿內一下子陷入了寂靜，圍觀者多是不明修行的常人，自然不懂其中道理，唯有覺明身後站著的那些小西天和尚，以及少數修行者，不約而同的震驚起來。
按照規則，孟棠的答案唯有被眾人認可，方可算是解答成功。
可孟棠卻是直接在佛前以緣起築基，如此一來，哪還需要什麼人的認可？
他問佛何為緣起，佛不答則沉淪，佛解惑則築基。然而結果自然是顯而易見的——孟棠築基成功，他的緣起得到了金佛的認可。
他並不需要得到誰的讚同，因為在這座天寶殿上，沒有任何人，能有資格去質疑金佛。
孟棠卻是搖了搖頭，微笑道：“師兄同樣答出了我的提問，不能算輸。”
覺明眉頭微皺，以為孟棠是要乘勢刁難，可當他見到孟棠那副真摯的神情時，不禁微微失神。
“原來如此……當年住持說我還沒到進入後山寺的時候，我本以為是住持故意考驗。原來，我已在世俗沉淪太久……”覺明苦笑一聲，回想起當年進入小西天時，住持含笑問他緣起何處，他的回答是：緣起於我心中向佛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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