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個甲子未曾出世，被世間猜疑生死不明的陌老太爺一朝現身，竟是以萬丈玄霆之勢，一招重傷上百靈台境強者，甚至有幾名三斷境界的老祖也受到波及，一回家族便即刻閉關，從此對於此事隻字不提。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當陌家高層心中那塊大石總算落下，多年來內心陰鬱終於一朝化解，對於孟棠的態度也是驟然改變，尤其是那名直係的少年，在其長輩嚴厲的嗬斥下對孟棠由衷道歉，大家這才闊步離去。
反倒是陌初雪，按她的性子即便真心感激孟棠，似乎也會故意板著臉嘲諷上兩句，但眼下卻步伐匆匆，徑直離開了幽閣，似乎有著什麼重要的事。
很快，幽閣中便隻剩下兩人。
陌天海笑意多少有些疲倦，道：“老祖宗走的可好？”
孟棠知道陌家主的意思，點了點頭，如實說道：“老太爺放下心中執念，自願入輪回。”
陌天海歎了口氣，沉聲感慨道：“這樣也好……我一直以為，老祖宗避世不出是因為當年那身紅衣給他著了魔，棄一族於不顧。直到方才見過了萬丈雷霆。我才終於明白……老祖宗這些年硬撐著，其實已經為家族做了太多。”
孟棠略有不解，疑惑地看向陌天海。
陌天海搖頭一笑，轉頭看向窗外，沉聲道：“老祖宗從不喜歡那些花裏胡哨的東西，做起事來幹淨利落，殺人也同樣如此。剛才那道金雷聲勢空前，與其說是給窺覷陌家之人一個嚴重警告，倒不如說老祖宗在用最後的力量，換取家族百年平安。”
孟棠循著陌天海目光看去，隱約見到在陌家的上空，白馬城的上空，有一道暗金色流光一閃而過。
孟棠立即明白了過來。
這是老太爺留下的手段，或者說這些年他雖因執念避世不出，但仍然心係家族，那道無形籠罩在白馬城，或者說陌家上方的晶壁，足以說明一切。
雖說不知道這晶壁究竟是何作用，但能令陌老太爺花費多年心血做出的手筆，豈會平凡？如陌天海口中所說，隻要有這道晶壁在，便可保陌家百年長安。
百年時間說長不長，對於修行者而言，壽命超於常人，眨眼便是百年。可對於那些無緣修途的人來說，百年已是一世身。
陌天海似是回想起往事，喃喃說道：“老祖宗真名陌空城，慧眼如炬，早年便知曉此地日後會是一個龍脈，如今哪怕歸去，也給了家族百年時間成長。”
孟棠笑著說道：“家主深謀遠慮，族中又有初雪姑娘與君行公子以及一眾天賦異稟的陌家子弟，待到百年後再回首，老太爺若能見到陌家景象，一定會感到萬分欣慰。”
陌天海盯著孟棠，眯眼道：“奉承還是安慰？”
孟棠搖頭說道：“出家人不打妄語。”
陌天海難得地暢快一笑，直言不諱道：“雖然你沒有實在幫到族裏什麼，甚至還讓家族丟了個老祖宗，不過今日一事，了卻了老祖宗執念，令他老人家安詳離去，是功。不論你提出什麼，隻要我做得到，都可以給你。”
孟棠聞言笑了笑，沉默一會說道：“既然家主開口了，那孟棠就不矯情了。”
陌天海淡淡一笑，示意孟棠說下去。
正如陌天海所說，孟棠雖然沒幫到陌家什麼，但能夠幫老祖宗了卻執念，便已經是大恩。陌天海向來賞罰分明，此刻不論孟棠說什麼，哪怕是獅子大開口要陌家的大長老位置，陌天海想必都會答應下來。
然而孟棠接下來的話顯然出乎了陌家主的預料。
孟棠雙手合十，微笑道：“孟棠想要前往六合城參加六宗試，但六合白馬之間路途遙遠，還望陌家主能借我一匹劣馬趕路。”
陌天海微微一怔，沉默了半晌，說道：“有功不取是為貪。”
孟棠微笑說道：“在來陌家之前，孟棠便已經在初雪姑娘那裏得了好處，得取相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