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在嗎?”刻意壓低的聲音粗啞滯澀,但卻很熟悉,好像是熊壯。
我連忙抓過外衫籠上,低聲應道:“是壯叔麼?”
“正是小人。”熊壯的聲音停在隔斷下,惶急短促,“深夜闖入公主閨房,實在是罪該萬死,可是除了公主,小人實在是想不到還能找誰。”
知道罪該萬死還敢夜闖,定然是十萬火急的大事了。我皺眉問道:“發生什麼事了?”邊說邊挑開帳幔。
外間燃著一支燭台,光線傳到裏間已經很昏暗了,我就著昏暗的光亮趿拉上鞋子,走到外間,就見熊壯焦急地站在珠簾後頭,搓著雙手,一副惶然無措的樣子。
我倒了一杯水遞給他,溫聲道:“喝杯水,坐下慢慢說。”
“虎子上山采蘑菇,被暴雨困在山上下不來,那孩子餓極了,吃了有毒的蘑菇,找到的時候已經昏迷不醒了,鎮上的大夫治不了,城裏的大夫看不起,眼看著就快不行了。”熊壯五大三粗的漢子,說這話時眼圈都紅了。
“他娘守寡七年,就這麼一條命根子,虎子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他娘也得跟著去了!”
前幾日還說要保護我的小男孩,這才幾天,居然命懸一線了!
我心裏一酸,還沒來得及說什麼,熊壯就跪了,砰砰砰的直磕響頭,邊磕邊說:“求公主殿下大發慈悲,救救虎子吧!”
我抬手攙他,他卻不肯起,固執地跪著,仰著臉看著我,乞求地說:“虎子雖然昏迷不醒,可嘴裏卻時時念叨著仙女姐姐呐!”
我原以為熊壯是個糙漢子,沒想到這貨居然還有那麼幾分小心機,居然跟我玩起來感情攻勢來了!
“你先起來。”我不由分說地拽他,解釋道,“夜闖公主閨房,傳出去了,你就是死罪一條!你現在先出去,拿著我的信物從王府大門光明正大地進來,我保證會竭盡全力救虎子。”
熊壯這才鬆了一口氣,磕了個頭,道了謝,又從窗格子翻出去了。
我立刻吩咐狗蛋去將不當值的太醫召來,速速備了馬車趕往飛虎寨。
飛虎寨就在西邊的青州,離京城不過百裏,那日之所以走了大半天,完全是因為熊壯故意繞路兜圈子,以免暴露行跡。
連夜出發,到飛虎寨的時候不過四更天,我們徑直去了虎子家。
虎子娘是個二十七八歲的婦人,眉目清秀,略顯老態,正坐在床邊抹眼淚。見我們進來,她立刻跪下了,一口一個“求公主殿下救救我兒子”。
虎子躺在床上,臉色烏青,雙眼緊閉,嘴唇暗紫,一看就是中毒很深的樣子。我示意太醫上前施救,太醫又是紮針又是放血,掰著嘴給虎子喂了好幾粒藥丸,又急火火地親自配了藥去熬。
虎子娘直掉淚,熊壯也搓著雙手來回踱步,那一臉焦急,要不是年齡對不上,我真懷疑虎子是他的種。
折騰到天色大亮,太醫才熬好了藥喂虎子服下,又配了好幾副藥,寫明了煎藥的方法交給虎子娘,再三保證虎子會沒事的,我才打發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