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一夜,我又困又累,雖然很餓,但山寨裏的粗食我吃不慣,便讓熊壯給我安排了一間屋子睡覺。
一覺醒來,已經到午後了。
我蓬頭散發地推開房門,就見虎子娘在門外站著,手裏端著個粗瓷碗,碗裏是四個水煮荷包蛋,看那碗裏一絲熱氣都不冒,顯然虎子娘已經等了很長時間了。
虎子娘雙手將碗舉過頭頂,跪著說道:“多謝公主救命之恩!小婦人無以為報,唯有早晚三炷香供於佛前,為公主祈福。”
“起來吧。”我虛抬手示意她起身,放眼一望,沒見著狗蛋的身影,便問道,“你見著我的隨從了麼?”
虎子娘抹抹眼淚,感激涕零地說:“那位大人為小兒熬藥去了。”
熬藥是個技術活,普通村民做不來,狗蛋也怪細心的,我沒交代,他自己就去做了。
梳洗罷,餓得夠嗆,我居然一口氣將四個荷包蛋吃完了,去看了看虎子,他雖然還沒醒,但臉上的青黑已經淡了不少,也有了淡淡的血色,看樣子,再吃上幾服藥就沒事了。
虎子的命一救回來,我就想回去,可一想到回去之後又要被蘇淺溪那貨纏著,頓時就想躲得遠遠的,奈何那貨有十六萬年的道行,我就是扒個坑把自己埋了,他都能把我挖出來。
嘖,蛋疼,沒蛋也疼!
我百無聊賴,晃蕩到大槐樹底下坐著發呆,濃密的枝葉形成一片大大的陰影,在暮春初夏的時節裏,倒是個乘涼的好去處。
懨懨地出了會子神,有了些倦意,正昏昏欲睡,突然聽見頭頂上響起一個別扭的聲音:“你怎麼又來了?”
不必睜眼,我都知道是誰——整個飛虎寨最不待見我的人,除了夫子還有誰?
“虎子醒了我就走。”我眼睛都懶得睜,興致缺缺地回道。
那聲音突然到了我耳邊:“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當飛虎寨是菜市場還是茶館子?”
我驚奇地轉頭看去,就見夫子在我身邊坐著,挨我很近,他右臂的衣衫與我左臂的衣衫都觸到一起了。
我微微皺眉,有些不耐煩:“我第一次來,是被你們的人抓來的,第二次來,是被你們的人請來的,怎麼能說是我想來就來?”
夫子深深地看著我,烏溜溜的眼珠子轉個不停,眼神很複雜。好半晌,他才低聲問道:“那些教寨民們如何養蠶,如何防治牲畜瘟病,如何防治莊稼病蟲害的人,都是你派來的?”
我懶懶地一扯唇角,懶得跟他廢話那麼多。
本公主現在搭理長得好看的男人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拐回去當駙馬。既然夫子不待見我,那我幹嘛還在他身上白費功夫?
“護國公主……合該是守護蒼生黎民的。”夫子單手托腮,側頭看著我,眼裏有淡淡的欣慰之意。
我又扯了扯唇角,正想三言兩語打發了他,卻見他的目光突然柔和下來,探手將我鬢邊垂著的一縷碎發別到耳後,笑得一臉陽光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