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沒來由的一驚,心知蘇淺溪出事了,顧不得多想,拔腿就跑。王府門口的守衛見我沒頭沒腦地往裏闖,連忙上前引路。
一路徑直到了蘇淺溪的臥房外,守衛不敢再往裏走,侍立在門外的小廝連忙迎上來,一臉焦急地向我行禮問安。
“你家王爺呢?”我伸長了脖子往裏看,可門窗緊閉,什麼都看不見。
小廝愁眉苦臉地說:“回長公主的話,王爺在屋子裏,吩咐了不見客,殿下請回吧。”
果然受了傷!
我一把推開小廝,悶頭闖了進去,心裏暗暗祈禱著,千萬別讓我瞧見蘇淺溪半死不活的模樣。
我不想欠他的。
今生債,來世償,如今我跟蘇淺溪糾纏不清,那是我前世的債還沒還完,拖到了這一世,如果這一世繼續欠下去,我下輩子都得搭上!
神思一晃,一腦袋撞上個軟中帶硬的東西,一抬頭,就見蘇淺溪含著淺淺的笑意在我麵前站著,一隻手反過來在胸口墊著,掌心向外,護住了我的額頭。
“回來了。”淡淡的一句問候,他眉目溫潤,恍如天人。
我一時有些出神,心裏猛地舒了一大口氣:“你沒事就好。”
蘇淺溪神色間驀地歡喜起來,兩眼亮晶晶的,問道:“你擔心我?”語氣裏有掩飾不住的期待。
單純如我,必然是照直了說的:“是啊,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下輩子我都別想解脫了。”
蘇淺溪歡喜的神色頓時僵了,許久,才落寞地說:“魚兒,你就那般想與我劃清界限麼?”
我耿直地點了點頭:“嗯,想。”又加了一句,“很想,真的。”
我發誓,這的確是真的。
很久很久以後,我才知道,之所以我這一世嫁不出去,之所以我對蘇淺溪的百般柔情無動於衷,都隻有一個原因——我少了一樣東西。
這注定了我不可能愛上任何人。
同時,也注定了關於我的所有情感糾葛,終將成為一個死疙瘩,陷入死局,不得解脫。
蘇淺溪頹然地負手走出房門,站在廊下的台階上。門外陽光熾烈,可他的身姿,卻莫名的讓我感覺到心底陰陰的。
我好像真的令他傷心了。
可我卻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分明我才是最無辜的那一個,不是嗎?
我不知該說什麼,傻傻地站著,尷尬得不行,隻能故作淡定地說:“我……我走了。”
蘇淺溪沒看我,也沒做聲。我越發尷尬,耷拉著腦袋擦著蘇淺溪的身子小步走開。
錯身而過的時候,蘇淺溪忽然抓住了我的手,低低地問:“魚兒,如果以後你再也見不著我了,你會想念我麼?”
我腳步一頓,認真地想了一會兒,抬起頭看著他,鄭重道:“也許……會吧……我也不知道,真的。”
我的回答很不確定,怎麼說也是多年的死對頭,真要是再也見不到他,我大約會有那麼一絲絲懷念吧!
蘇淺溪微微一笑,撇開了這個話題:“西梁、南楚、北燕三國相繼出事,內亂紛紛,無暇顧及東黎,東黎之危暫時解了,你可以安心了。”
不說這事還好,一說起來我就火大,那得多少條人命啊!
“我得找檀越去,那孫子!居然出這種損招兒!”我咬牙切齒地罵,他娘的,這不還是坑我麼?
因我而起的禍端,必然會報應在我身上,那麼多條人命,足夠我天打五雷轟,永世不超生了!
蘇淺溪眉頭一皺,問道:“你還要去魔界?”
我點點頭,從魔界回來,我就打發青苗回狗窩休養了,等會兒回王府跟老爹和娘報個平安,我就得走。
蘇淺溪深深地看著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我有些納悶,卻不想多問,晃了晃胳膊,示意他鬆開我的手。
蘇淺溪落寞地垂落眼簾,輕聲歎了口氣,道:“該來的總是躲不過,你去吧!”
這話說得,怎麼跟我要去送死似的?
我顧不得多想,快步出了攝政王府,就要回家。可剛一踏出王府大門,我就察覺到了一陣異樣。
守衛王府的結界收到了很大的擾動,一陣猛烈但短促的勁氣過後,王府的結界變得異常薄弱,幾乎形同虛設。
我連忙掉頭往王府裏跑,剛一跑到院子門口,我就傻眼了。
蘇淺溪倒在地上,地上吐了一灘血。
我連忙衝上去扶他,他卻猛的推開我,掙紮著喊:“你走!快走!”
“我倒是想!誰還樂意看見你是咋?”我衝他皺皺鼻子,不理會他的冷言冷語,兀自扶他。到底是為了救我而受的傷,我再怎麼不耐煩搭理他,也不能不聞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