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淺溪慘白的臉上滿是急切,怒道:“我叫你走!走遠點!”
我丟給他一個白眼,傲然道:“有能耐你把我扔出去啊!”
蘇淺溪像是被氣狠了,哇哇地吐了兩口血沫子,綿軟無力的雙手死死地將我往外推,蹭得我一身血手印。
我嫌棄地拍開他的手,不耐煩地拉過他一條胳膊,搭在我肩膀上,扶著他往屋子裏走。
可我怎麼也沒想到,剛一握實了他的手臂,我就再也鬆不開了,一股暖流從腳底緩緩升起,向上遊移,衝到心口之後,倏地向四麵八方散開,而後又彙聚成一股,經由我握著蘇淺溪的那隻手傳到了蘇淺溪身上。
我嚇了一跳,連忙鬆手,可更驚悚的事情發生額了——我居然鬆不開了!
我的手就像是給牢牢地焊在蘇淺溪胳膊上似的,任我怎麼掰怎麼扯怎麼掙紮,都與他的胳膊密密地貼合著,怎麼也鬆不開。
隨著暖流的流失,我漸漸覺得頭暈眼花,渾身無力,撲通一聲栽倒在地,耳邊蘇淺溪那驚駭欲絕的呼叫聲也越來越遙遠。
完了,這下死定了,死透了,死絕了!
意識殘存的最後一刻,我瞧見一道白影快如閃電地衝過來,狠狠地向蘇淺溪撲過來,可他還沒挨到蘇淺溪的身子,就被一股無形的勁力震開了,重重地倒在地上,爬不起來了。
果然天界的孫子不是個好東西,居然使這種吸人精氣靈力的邪術!我一定會被蘇混蛋吸幹的!
意識回籠的時候,我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大床上,身子又沉又痛,根本架在石碾上壓了八百遍似的,腦袋都轉不了了。
床頂的帳幔是粉紅色的,豔俗得不行——魔界。
有人遞了一杯水給我,我費了老大勁兒,才能將那杯水咽下去,艱難地轉著眼珠子打量那人,見是青苗,於是費力地衝他笑了笑。
青苗臉色煞白,簡直可以與他那身一塵不染的白毛相媲美了,我能感受到他將我抱在懷裏時,心跳短而急促,鼻端呼出的氣息有些紊亂。
“笨蛋,你終於不欠他了!”青苗一開口就是泣聲。
“不欠誰?”我一頭霧水,本公主可是堂堂東黎國護國公主,多少錢沒有,還能欠別人?
“風華。”青苗嗚嗚咽咽,把臉貼著我的頭頂心,一抖一抖地哭了好大一會子,才哽咽道,“你終於還清了風華!笨蛋,你以後再也不欠他了!”
“不是,我欠他啥了?”還是沒明白,我跟蘇淺溪隻有仇沒有恩,我能欠他啥?
青苗小心翼翼地換了個姿勢,讓我斜著躺在他懷裏,捧著我的臉,抵著我的額頭,既親昵又欣喜地說:“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我好開心,你知道嗎?”
……
哭得跟祖墳讓人刨了似的,這叫開心?
我撇撇嘴,艱難地翻了個白眼,冷聲道:“說人話!”
“……”青苗一滯,撅著嘴滿臉不高興,“人家是貓!”
“……”我竟無言以對。
青苗抽了抽鼻子,拎起我的衣襟抹了一把臉,蹭了我一身鼻涕眼淚,這才抽抽搭搭地說:“當年你渡雷劫之前,風華給了你半壁仙元,因此你雖是肉身凡胎,卻能在雷劫之後保留了一絲殘魂,而我也因為你的心頭血得以重塑內丹,得了仙緣,修成仙身。這一次風華重傷,你將半壁仙元歸還於他,欠他的,便是還清了。”
半壁仙元……這玩意兒可就是身家性命啊!居然能輕易給人?風華還真大方!
我連連咋舌,突然,腦子劈過一道白光,於是橫眉怒目地問:“青苗,我記得前幾天你還說我是被魔尊打散了魂魄來著,怎麼現在又變成渡雷劫了?”
青苗感慨萬千的團臉突然僵住了,眼神有些躲閃,支支吾吾地說:“額……有嗎?不是吧……我怎麼不記得了?嗬嗬……”
如果不是傷得太重動不了,我一定一把掐死這貨!
魔尊不但沒在兩萬年前怎麼著我,甚至兩萬年後,他也沒當真對我如何,雖說他坑我了,到底算不得什麼深仇大恨。
真是白瞎我那麼多感情!
“笨蛋,那個……風華……你對他……你如今……”青苗吞吞吐吐,既有試探,又有恐懼。
我皺眉咂摸了一會兒,才說:“照你所說,蘇淺溪前世對我有過大恩,所以這一世我跟他才會糾纏不清。不過如今都還清了,那就兩不相幹好了。”
青苗對我的回答很滿意,欣喜地說:“看來是真的!那就好!那就好!”
“什麼是真的?還看來!”我十分不爽,我可是他的主人哎!有這麼懷疑主人的畜生麼!
對於我的回答十分滿意的除了青苗,還有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