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我不盜(1 / 2)

沼澤裏有一層淺淺的水,可我卻沒辦法喝,我甚至連動都不敢動,舒展一下僵硬的四肢都不敢。

時間一點點推移,我開始頭暈,呼吸困難,就像離了水的魚,張大了嘴巴喘氣,卻絲毫緩解不了。

要死了,這一次貌似是真的。

就在我整個人都開始恍惚的時候,突然來了一陣風,帶著淡淡的薄荷清香,朦朧中,身子一輕,好像到了雲端,接著,有甜潤清涼的東西入了喉,像是甘泉滋潤幹涸的土地似的,滲入我嚴重缺水的五髒六腑。

不知迷糊了多久,我才恢複了意識,一睜眼,映入眼簾的是一隻手。

修長白皙,骨節分明,五指並攏,遮在我眼睛上方,擋住了熾烈的日光。

“畜生……你可算是來了!”我哀哀叫喚,混賬青苗,也不知道拉著我點兒,居然任由我迷路,還差點被曬成魚幹!

“千裏迢迢救你,不求你感恩戴德,起碼不要口出惡言吧?”含笑的聲音,淡淡的,如一道春風。

卻驚得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蘇混蛋!你怎麼在這兒?!”我猛一翻身,從蘇淺溪懷裏滾出去,四仰八叉地跌在地上,指著他,驚魂未定地問。

蘇淺溪微微皺眉:“你這個驚喜的表情太浮誇,我不喜歡。”

這是驚嚇啊大哥!

我拍拍胸口,緩了一口氣,顫聲道:“你怎麼會在這兒?”

蘇淺溪眉眼間那股溫和倏地淡去,黯然地垂下眼簾,低聲道:“魚兒,讓我幫你。”

我警覺地退後兩步,戒備地看著他,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蘇淺溪彎著唇角一笑:“我不盜。”

不盜?

奸?

大爺的!

我毫不猶豫地一腳踹了過去,誰料,因為剛剛在沼澤裏折騰得太狠了,渾身乏得緊,腰酸背疼,這一腳踹過去,居然抽筋了。腿上猛一疼,膝蓋一軟,我連反應的餘地都沒有,就那麼直挺挺地栽倒了。

蘇淺溪及時接住我,無奈地看著我,目光中充滿膩死人不要命的寵溺:“你呀!就不能老實點麼?”

我心知與不要臉的人鬥嘴是不明智的做法,於是繃著臉不吭聲,肚子適時地嘰裏咕嚕了一番,蘇淺溪無奈地笑著橫我一眼,拍了拍我的後腦勺,道:“乖乖在這兒等著,我去給你弄些吃的來。”

說完,蘇淺溪就化作一道青光消失了。

廣袤的曠野,無邊的沼澤,茫茫一片,荒無人煙。我一個人坐在一棵細細小小的歪脖子樹下,無比淒涼。

沒淒涼多大會兒,蘇淺溪就回來了,手裏掂著根手臂粗的樹枝,茂密的枝葉間露出幾個紅通通的果子。

蘇淺溪摘下一個果子,在衣襟上蹭了蹭,遞給我,溫聲道:“吃吧!”

我沒跟他客氣,接過來就啃。我餓極了,那果子味道又不錯,啃完一個,我手一伸,道:“我還要!”

蘇淺溪笑著又遞給我一個,等我吃飽了,他才開始吃剩下的果子。

不可否認的,對此,我有些感動。

一個容貌英俊、態度溫柔、又在你處於生死境地之時仗義援手的男人,你能拒絕嗎?

我能。

不知為何,拚了老命想要嫁出去的大齡未婚女青年,在麵對多番示好的英俊男子麵前,居然半絲旖旎之念都沒有。

這不科學啊!

吃完果子,我就想去涼州,可我不認得路,有心問蘇淺溪,可一想到要跟他保持距離,我又猶豫了。

問?還是不問?

頭疼。

我煩躁地抓抓腦袋,隻覺得頭越發疼了,好像頭上被套上了緊箍咒,一鬆一緊,勒得我腦仁子都快被擠出來了。

頭暈眼花,天旋地轉,兩腿一軟,眼前一黑……

朦朧中,我聽見有人在我耳邊叫我,口中呼出的熱氣一陣一陣噴在耳朵眼裏,癢癢的,熱熱的,可那聲音卻很遠,幽幽婉婉,飄飄蕩蕩,仿佛從雲端天際傳來似的。

“魚兒!魚兒!你醒醒!”耳邊的聲音很急切,大約有雙手在搖我的身子,搖得我不得好夢。

我有些火大,扭了扭身子,想要掙脫那雙手,卻赫然發覺身子好像被一張網捆住了,密密實實的,根本掙不脫。

一個微涼的東西覆上我的額頭,接著,那聲音越發急切了:“魚兒!糟了!怎麼燒得這樣厲害?”

燒得厲害那就對了!我在沼澤中泡了大半天啊!又是泥又是水的,還那麼髒!

身子猛的一輕,騰空而起,耳邊響起呼呼的風聲,那個聲音急切而溫柔,像是在安撫我:“別怕,我帶你去找大夫,你會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