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燈紅酒綠,每個人都在自己的世界裏自以為是地活著。
我也不例外。
作為一名職業狙擊殺手,天台是我最常待的地方。我會提前架上狙擊槍,掛上十字瞄準鏡,手心搽了鎂粉,然後安靜的等候目標的出現。
天台上的風,是我一生的摯愛。
就算沒有任務,我也喜歡獨自坐在天台上,悠閑從容地抽一支煙,讓墨黑的長發在風中吹亂。
我常常厭惡這現實的世界,這世間多的是被棄置的命運,還有被棄置的心,幸運的是,每個人都有逃避掉它的方法。
有的人躲在電影裏,有的人沉浸在酒精裏。而我,隻願活在槍的世界裏,每當我觸摸著那金屬製造的冰冷槍支時,就像找到了終生的依賴。就連我的呼吸都是和槍在一起的。隻有在射擊的那一瞬間,我才能得到我想要的自由。
沒有任務時,我人生當中大多數的時光,是在一間簡陋的小房子裏度過的。
那是我的家,位於古鎮老街的盡頭。這麼熱的天,連空調都沒有,隻有一架落滿灰塵的舊吊扇在不停地轉著。殺手這個職業,會給我帶來很多很多的錢,但我把它們全部用在一個很重要的用途上了,而自己的日常開支,隻能靠一些微薄的稿費維持。
我的男友管毅是一名優秀的腦科神經專家兼心理醫生,他在魔都上海開了一家私人心理診所。每次他抽空來老街看我時,我都在家裏宅著,戴著厚重眼鏡,抱著電腦在癲狂的寫小說。
這麼多年了,他一直以為我是一個不入流的寫手,喜歡編造一些穿梭在迷城裏的殺手故事,以打發漫漫時光。
三天前,中間人介紹了一單極其有難度的生意。看到買家開出了一個億的高價,我已有心理準備。那意味著,這次的任務將是我殺手生涯中的巔峰之作,也會給我的創作帶來一個未卜的故事。
如果我死了,這個故事,將沒有人為它寫下結局。
於是,我接下了這筆生意,並決定拿到這筆巨款之後就退休,從此以後退出殺手生涯。要殺一個人就要花大量的時間去觀察他的生活習慣和性格,可這個名叫靳紹的目標是一個異常低調的男人,他很少與人來往,沒人知道他的來曆。
他的住宅非常的隱秘,外人找不到通往府邸的路。就算是苦苦等到他出門,這個男人也會隱藏在一大堆保鏢之間,任誰也靠近不了。
後來中間人提供了一條的重要的信息,每年的七夕,靳紹都會去西安郊區一個墓地,那裏葬的是他已逝的至愛。
所以七夕前一天,我離開老街,從上海登上了飛往西安的飛機。我的搭檔阿倫是機場的安檢員帥哥,那是一個典型的製服妖孽,不知道多少姑娘,被他穿製服的型男氣質所迷倒,她們常趁他在認真安檢的時候偷偷掏出手機拍。正是因為這些視頻流傳到了網絡,所以阿倫一度因為相貌英俊而走紅,成為名聲大噪的民間帥哥。
後來他不能再出現在狙擊現場,隻能退在幕後協助。單憑我自己是無法攜帶重型武器登機的,可是,阿倫卻能神不知鬼不覺將所需要的槍支彈藥運送到我的目的地。
其實在我記錄的故事裏,阿倫根本不必出現,因為他是一個藏在幕後的隱形人,可是每次阿倫見到我總說:“我們都這麼熟了,你不能把我也寫進你的小說裏嘛。”
我說:“我寫過很多故事,你想演哪個角色?”
“一個從來沒有過的角色,onmystyle。”
但是我也實在想不出一個以音樂、咖啡、書籍為生活主題的巨蟹男,他的人生能會有什麼匪夷所思的情節。但我喜歡那句onmystyle,於是他存在於這裏了。
隻是當時我們都沒有想到,很多年以後,這個故事竟然由他來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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