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出門,兩個隨扈從一旁牽過馬匹。
“兄長,此次一別,何年再見啊?”
“你我有緣,來日方長,定有機會再見的。隻是,兄弟你多加保重!”
“唉,真是造化弄人。你我怎麼就分處兩國呢?若非如此,時常能和兄長把酒言歡,那當是幸事。”
“我能結交你這個魏國的親王做兄弟,已是三生有幸了!還有什麼苛求的呢?”
“隻盼我兩國相安無事吧,你我來日有幸對酒當歌,卻不會在沙場重逢了。”
“當是如此。兄弟,保重吧!”
說罷,這兄長和隨扈二人率先跨上了馬,揚鞭疾馳,下了山,奔東方去了。
望著二人下山背影,這“親王”掏出木盒又端詳了一番。
“回去,不要和任何人提起,即使夫人,也要滴水不漏。”
“屬下明白!”
說罷,二人也上馬,下山,朝西邊的大路趕去。
山中依舊一片靜謐,秋風拂過樹梢,樹葉沙沙的響著,似在訴說著什麼,可外人,誰又能聽得懂呢。
這木屋依舊破敗,經年累月,怕是都無人再來了吧。
齊魏兩國,雖是毗鄰而居的大國,倒也相安無事。
時光飛逝而去,轉眼間,十年過去了
四月,齊國盛都,春意盎然,花紅柳綠。
城內高樓鱗次櫛比,道路上車水馬龍,無不顯示著這個齊國都城的繁榮。城北街道上南來北往的商賈,川流不息的人群,還有沿街形形色色的店麵商鋪,都顯得欣欣向榮,熱鬧非凡。
正午時分,陽光驅散了春寒,這城北的大街上依舊人流如織。隻見一匹快馬,從西門疾馳而入,馬蹄揚起陣陣煙塵。馬上一個軍士,不著頭盔,頭發淩亂,鎧甲鬆弛,臉上盡是灰土,右手緊握韁繩,策馬疾行,口中發出幹裂的嘶喊:“快快讓開!快快讓開!”一路向南陽侯府方向而去。
這南陽侯府,比皇城裏的宮廷樓宇自是遜色,就算同盛都的眾多深宅大院相比,也並不出眾。說來,盛都本就是王侯將相的聚居之地,宅院之間略有高下也不足為奇,可在盛都的達官顯貴看來,這南陽侯府則簡直寒酸得有些不入眼。南陽侯韓平藩,畢竟也是當今的一品軍侯,深得皇上器重。以他的權勢,哪怕再把這侯府擴建個三五成,也沒有人能說出什麼閑話來。
府邸不大,也就不需要那麼多家丁差役。這韓平藩也確是盛都內官場的“另類”,全府下人不過百人,和其他侯府動輒上千的規模,實在無法相比。而全府的事務隻有一個大管家肖牧負責打理,照顧著韓平藩和夫人子女的日常起居。
已近中午,肖牧在後花園裏沿著石板小徑蹣跚而行,雖然隻是四十多歲的年紀,但腿腳卻不怎麼靈便。這個青衣粗布、略顯瘦弱、一瘸一拐的下人,怎麼也讓人想不到,竟是名震京城的南陽侯府的大管家。他輕輕試了試額頭的細汗,四處看著,有點焦急地輕聲喚著:“小公主!青兒!”喊了幾遍,沒有人應,他歎了口氣,“這孩子,又帶公主去哪兒玩了,真是不省心啊。”隨後繼續往蓮花池去了。
而石板小徑的一旁,一座兩人高的假山上,兩個小腦袋正從石洞中探出來。見肖牧已經走遠,一男一女,兩個孩子在石洞裏嘻嘻笑了起來。
“青兒哥哥,你爹要是知道了,不會打你吧?”其中的女孩兒說道。這女孩八歲,一身俏麗的淡粉羅衣,衣角墜著紅色的垂紋,不顯華貴,但本應幹淨利落的打扮,在這石洞裏卻弄得有些髒了。白皙滑嫩的小臉上也不知何時抹了一片灰漬,頭頂還粘著兩片枯草。兩隻眼睛晶瑩剔透,嘴角微揚,雖然也知道逃開大人的管束有可能受罰,但也難掩惡作劇的小小激動。這個女孩兒,就是韓平藩的小女兒,也是太後禦賜的外姓公主,韓錦夕
“沒事的,夕兒妹妹,我爹定是叫我們去吃飯的,稍過一會兒回去也不遲,”說話的男孩兒,正是肖牧的兒子,肖青。今年十歲,個頭不算高,但卻比同齡孩子顯得穩重踏實。臉上已然透著一股成熟之態,眉眼之間隱約顯出英武之氣。一身粗布衣服,能看出是父子二人共用一匹布的下腳料做的,倒也合身。
肖青自幼無母,與肖牧相依為命,十年前從魏國到這侯府投靠。肖牧本是魏國恭親王府上幕僚,本來頗受恭親王尊寵,不想有人構陷,差點丟了性命,隻得帶著妻兒逃到齊國。不想有人追殺,肖牧卻救了兒子,但救不了自己的夫人。
到了齊國,南陽侯韓平藩並不在乎肖牧的過往,反而對這父子多有照應,也未少他們的吃用,還將府內事務一應交予肖牧打理。肖青雖未正式拜先生,但也一直在韓平藩身旁做個書童,不但未曾受累,還學會了讀書識字,再加上,這孩子天資聰穎,看南陽侯平日的舉手投足,耳濡目染,因此,文韜武略也學得有模有樣,深得南陽侯的喜愛。韓夫人也看肖青這孩子機靈聰敏,且和小公主錦夕兩人年紀相當,便允二人自幼一起玩耍。當然,肖青也有調皮搗蛋的時候,肖牧定會嚴加管教,但畢竟是個孩子,挨打的時候,夫人都會給他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