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川帶著肖青出了後樓,天色不早了,親王依舊沒回府。晴川回來之後還沒去給母親請安,他還是要帶上肖青,肖青實在沒有興趣,但既然來了,不去見夫人,確實說不過去。
二人穿廊過棟,緩步前行,這親王府裏樓宇層疊,庭院深邃,足可見廣闊大氣。
“剛才還真讓蕭兄猜著了,撫琴的果然是安王。”晴川說道,“還真是頭一次聽到呢。”
肖青點點頭,“安王殿下難道也有什麼愁情煩事?”
“那還真不知道,”晴川搖搖頭,“不過,二哥說,近來皇上很是倚重成王,而他又同成王向來不睦,兩人時常有些摩擦,不知與這有無關係。”說罷,晴川忽覺多嘴,改口說道:“嗨,跟蕭兄說這些做什麼,也沒什麼啦!畢竟都是皇子,是自家兄弟。想想,或許是別的事吧。”
肖青也不介意,問道:“安王經常到府上來麼?”
“不算經常吧,偶爾。他和二哥很聊得來,他們出去遊玩一般也都會帶上我,別看他和二哥也不過才長我四五歲,可他們談論的都是國家大事,不和我說,肯定當我還小吧。安王絕對是魏國一等一的人才,我最服他。我父親沒有明說,但也能看出,幾個皇子裏,最欣賞的就是他。我們親王府當然隨時歡迎這等人才啦。不過,他到府裏來得少,另有原因。”晴川賣了關子,勾起了肖青的興趣。
“什麼原因呢?”
晴川瞄了瞄周圍,帶著隱隱的淺笑,低聲說道:“還不是因為我姐姐。”
“郡主?”
“是啊,我姐姐早就受了皇命,過了年,就是安王妃啦!隻是還沒正式婚娶,所以,安王若是整日有事沒事,就往我們恭王府跑,那豈不是要讓人笑話。”說著,晴川又嘿嘿笑了起來。
“哦,原來如此。”肖青似乎想起了什麼,心中湧起一陣憂傷。“可是,郡主和安王,細說起來,他們關係也算......”肖青忽覺這麼說極不妥當,雖有疑惑,但這皇室內部婚姻嫁娶的事情,他實在不該多說。
“嗯,”晴川也明白他指的是什麼,也並不避諱,“細說起來呢......也並不是的......算了,以後有時間跟蕭兄仔細說。”晴川支支吾吾,未作詳解。
恭親王夫人,靈妃,已經在下人們的伺候下用了晚膳,正在書房研習筆墨。
書房內燈光柔和,正映著靈妃夫人的臉,她目光沉靜,麵容恬淡,眉宇間透著和善,年輕時當也是極美的。此時,正聚精會神地臨摹拓本,舉手投足間,沉穩優雅,難掩王妃的高貴氣質。晴川通稟之後,夫人知有客到來,遂吩咐下人看茶,趕忙把最疼愛的小兒子迎了進來。
“母親!我回來了!”一進門,晴川一聲招呼,把“幼子”本色顯露無遺。
夫人趕忙打量起兒子來,又是摸臉,又是撫手,噓寒問暖,看得肖青都有些不太自在。
“母親,這就是救了我,還送我回來的遼國蕭將軍!”
夫人趕忙道謝,看了座,讓下人奉上好茶。不免仔細打量一番肖青,“蕭將軍來自大遼國?”
“是,夫人,小將常居遼國。”肖青答道。
“哦,”夫人點點頭,“以前可曾來過魏國?”
“回夫人,不曾來過。”
“那......可曾與我魏國沾親帶故?”
“回夫人,不曾有。”肖青一字一句地答著。
晴川在一旁含了塊芙蓉糕,還未下咽,趕忙說道:“母親,蕭將軍初來乍到,您怎麼問起這許多?”
夫人趕忙尷尬一笑,匆匆說道:“蕭將軍莫怪,我失禮了。隻是看將軍的英姿相貌,想起一個故人。”
“母親最近總是這樣,經常想起一些舊事。大約是大哥常年在外駐守,我和二哥也時常出門,陪您陪得少了。姐姐呢?也不好好陪您說說話。看來啊,我就應該在家呆上個十天半月的,陪母親好好聊聊天。”晴川拍著胸脯保證著。
夫人正色,嗔怪道:“川兒,你當母親不知道麼?還好意思說?看你父親回來怎麼收拾你。”
晴川訕訕地不敢吱聲了。
“不過,你能回來當然最好。我還當你去了遼國,若是再延擱些日子,趕不上你父親的壽辰。”
晴川默數著,恍然大悟狀,“可是呢!我都差點忘了。當就是這幾日了吧?”
夫人又眉頭微皺,輕輕籲了口氣,“你這孩子,就是後天!臘月初六日。”
她轉而對肖青說道:“蕭將軍,想是同我小兒有緣,遠道而來,既然到了府上,定不必急著返程,多住些時日。”
“母親您有所不知,蕭將軍已經被遼國皇帝命為使臣,常駐我魏國啦。”
“哦!那豈不是更好!更不需著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