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片利刃在我指尖撚開,我衝黑衣人勾了勾嘴角,反手轉腕在他眼前劃過!黑衣人片刻沒有遲疑,轉身卻是想逃。我迅速追上去,手中刀扇用力一丟,銀色的光芒閃爍著向前旋轉而去,就在旋回時,黑衣人竟停住了腳步,猛地彎下腰躲過了銀光,還在直起身的一瞬間向身後伸出手,穩穩抓住了刀扇!
“還給我!”我衝上去抬手就是兩掌連擊,竟都被他靈巧避開,但趁著他在躲避時腳下不穩,我矮身一掃,黑衣人腳步一亂,在我眼前踩滑了一片瓦,整個身子都往外倒過去。
在他掉下去時我伸手抓住了刀扇的刃片,鋒利的刀刃瞬間將我的手紮出了兩個血洞。他不鬆手,我也不肯鬆,我們兩個就這樣被一把武器牽連著一道兒從房頂落了下去。我雖落到了他半個身子上,可兩腳震的一麻,倒是我身下的黑衣人沒事兒一樣硬生生扯開了我抓著刀扇的手,把我往地上一滾,起身就一瘸一拐的跑了。
躺在地上的我,手心火辣辣的疼,腦子裏翻來覆去隻有一個字。
完。
等我渾身是灰的活動著筋骨回到皇城時,已經是深夜了。不知何時天上的雲散了大半,露出的月終於皎潔,圓圓的如一張玉盤。
宮裏頭的人已經都安排好了,隻是所有人都被扣在了門內接受審問,問過才知道竟然是不知從哪來的刺客將太後重傷了,太後目前生命跡象薄弱,正在被太醫搶救。
太後遇刺?
腦袋裏冒出的第一個詞竟然是“惡有惡報”,我甩了甩頭,忙一臉關切的繼續問:“那皇上呢?皇上有沒有事?”
阿爹冷冷的說:“皇上有左久護著,自然沒事,現下正在太後門口等著消息。”
我鬆了口氣,席地而坐扭了扭脖子。
“千年。”
聽阿爹語氣不善,我抬頭看他:“怎麼了爹?”
“稍後,爹有話問你。”
我剛想說,有什麼話是現在不能問的?可轉念一想,心裏頭卻是一涼。
他不會以為,我就是那個黑衣人吧?
我定定的看著阿爹,他卻沒有看我,隻是目視前方。
心裏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烈了。
足足等到了二更天,被聚集審訊的人群才逐個散去。霍三和阿爹將我帶到離壽安宮隔著兩堵牆的地方,不遠處還隱約能聽見小胖子帶著哭腔問左久究竟是誰下的毒手。
“是你嗎?”這是阿爹在沉默許久後問我的第一句話,言語中半是冰冷半是悲痛。
明明是在問,話一出口卻像是肯定句。
我垂了眼,說:“不是。”
“那你解釋一下,事發時你在哪?”
我說:“我去追刺客了,您看我這一身土,還有……”我伸出包著衣角上撕下來的布的手掌,一圈圈扯下布條呈給他看,“手上的傷。”
阿爹的目光中閃過一絲痛意,可很快又被蓋了過去,他說:“這是你四弟為你做的武器才能戳出的傷,你以為爹不知道嗎?”
霍三也在一旁幫腔:“姐,你還是說實話吧,咱們的時間不多了!”
我眨了下眼,收回右手盯著掌心。從房頂落下去的時候我的掌心又像側麵壓了壓,被鋒利的刀刃在戳出的洞旁邊再次壓出兩道血痕,到現在上麵的血跡還是濕潤的。
默了默,我抬眼看著他們:“我追著黑衣人出去,與他過了幾招,和他一起摔下了屋頂,連武器都被他奪走了……我說的話句句屬實,你們不信我麼?”
霍三看了我半晌,一臉痛苦的咬著牙,重喘了兩下,說:“我信。”
原本我是有些委屈的,但在宮中這麼多年就算委屈也習慣了忍耐。可是看到霍三下定決心一般說信的時候,我的淚水控製不住的決堤而出。
而後,阿爹背過身去,麵對著澄澈的月光,幽幽地說:“你是爹的女兒。爹自然,願意信你。”
我眼眶酸的發痛,輕輕攏了攏又開始淌血的手掌,緩緩靠著牆蹲下,把頭埋進膝蓋。
謝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