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師父因為太子毓反叛一事牽扯了進去,被天君召上了仙界受審,至今未回。如今浮潯山隻有我與百裏彥兩人。我踢了一腳正在歪脖子桃樹下睡的正熟的百裏彥一腳,悶聲說“我們下山吧。”百裏彥睜了睜眼,隨後又閉上,迷糊道“師父不是不讓咱們出了這個結界嗎?”“已經六百七十七天了!萬一師父死了呢!”我與百裏彥都各自沉默了。“那師父設下的結界你怎麼辦?”百裏彥擔憂著。“浮潯山與凡間隻隔一條峽穀,我想先從峽穀下去,找到結界源,再強行打開。如果不行的話,那就回來…另作打算。”百裏彥喏喏“要不姒洛你去下山找師父,我來守著這裏”我咽了咽喉嚨“那你等我,浮潯山不能沒有師父。”百裏彥正色道“那你小心點。”我低頭絞著袖子,嗯了一聲便下了山。回眸望去滿眼夭夭桃林處佇著一條頎長青色的身影,正望著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覺滿心的酸澀,我怕百裏彥會孤單。從我兩千四百天記事起,我就認識了百裏彥。兩千年以前的記憶,我全都不記得了。當我醒來時,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師父,那個叫羽陌的出塵男子,我喜歡他。很喜歡。那時百裏彥才是個十四五歲的翩翩少年,待桃花開的正豔時,師父便牽著他的手告訴我他以後就是我師弟,百裏彥。百裏彥是蓬萊島島主的後裔,可是蓬萊島早些年被魔界誅滅,隻留下這一個後裔,被師父帶了回來,與我同住。百裏彥其實並不好看,相貌普通,資質又淺。就算他穿著一身白衣,別人也隻會當他是個賣豆腐罷了。若不是他冠有蓬萊島主後裔的身份,怕這浮潯山,他是連峽穀也過不來的。其實這次下山我也不確定能不能打開結界,如果能夠打開,我也隻是想找個借口去天界打聽師父的消息。
當我下了浮潯與凡世之間的峽穀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周圍蒙著一層白霧,微微嫋嫋,已然分不清東西南北。四周靜靜的,一點生物的跡象也沒有,隻有光禿禿的幾棵桃樹佇在那裏,在寂寥的凸石地麵上張牙舞爪。忽然,我發現一棵枯死的老桃樹後麵有一抹刺眼的鮮紅。我提燈走近一看,是個絕美的男子,如墨般的發散亂在腦後,紅薄的唇邊沾染著一絲血跡,高挺如雪峰般的鼻構成側臉堅硬的線條,稀疏而長的睫毛微微閃動,白色的紗衣外罩著鮮豔的紅袍卻又平添了分魅惑。我蹲下詢問道“你怎麼樣了”他卻忽的拽住我的裙擺,低聲哀求:“求你…救我”我於心不忍,忙扶起他,喂了他幾顆解寒丹,他咳嗽了幾聲,終於清醒了過來。他站了起來展了展衣服,一句話沒說,眼神隻是飄渺的盯著前方。我心下疑問:“這裏設有結界,你是如何進來的?”“方才我遭人誅殺,受了傷,才拚盡全力才打開這裏的一處結界,躲進了這裏。看來方才我打開的結界已經閉合,看來,得另尋他法從這裏出去。”他的鳳眸盯著我。“你有辦法出去!”我內心按捺不住欣喜問道。他的鳳眸眯了眯,悠悠開口:“我感應到這附近有一股毒瘴之氣,應該就在這不遠處,再厲害的結界…是無法困住毒瘴之地的。”他說完,咧趄的朝前走了兩步,我亦追了上去。順著這條峽穀走下去,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而他的右臂流血卻越來越多,到最後直接從一旁栽了下去。我急忙蹲下去查看他的傷勢,扯下一片內袖包裹在他右臂上,卻發現流的血已經侵透了內袖染成了暗紅色。我心急的不知怎麼辦才好,忙從懷裏抽出一方絲帕,蹲到一旁的小溪邊,將手帕完全浸泡在水中。冰涼的刺痛感傳遍四肢百骸,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連忙把手帕從水裏抽出,跑回那個人身邊,用手帕裹住他的傷口。正想使出內力幫他療傷,卻發現自己一點內力也使不出來,無奈隻好又來來回回幾次浸濕手帕幫他清洗傷口。如果我救不了他的話,那我就永遠也尋不到師父了,隻有他才有辦法將我帶出去。我突然發現他身上其他地方也滲出不少血,我輕輕揭開他的一角白袍,發現粘稠的血跡已經完全貼在裏衣上,被撕開傷口的他因為疼痛而悶哼了一聲。我擔心他的傷口在這樣下去便會死在這鬼地方,便又跑去小溪邊,將外衫褪了下來清洗。又跑回去,褪去他上半身的所有衣裳,大大小小十幾處傷口,深的地方幾可見骨,招招致命。我盯著他微紅的鎖骨看了陣,半邊臉紅了紅,不猶豫的將濕透的外衫覆在他的傷上。已經到夜深了,我撐不住睡意,和衣靠在一旁的石頭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