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不對,熙蕾從回家的第一刻起,就聞到一股異樣的味道,那是一種山雨欲來之前的寧靜。公公,婆婆,許斌,都在客廳正襟危坐,見熙蕾回來,三道目光齊刷刷投射過來。
“怎麼了,怎麼都不吃飯呢?也不看電視?”
公公先發言了:“還吃什麼飯,看著就飽了。”
婆婆也陰陽怪氣:“是啊,看電視哪有這個精彩。”熙蕾的目光隨著她的眼神瞥去,落在了茶幾上了那本日記本上。看到日記,熙蕾差點尖叫起來,她瞬間明白了一切。再看看許斌,一臉失望和無奈,對著熙蕾歎了口氣。
“你們,你們怎麼偷看別人日記啊,懂不懂得尊重別人。你,你們…!”熙蕾結巴地說不出話來。
公公一番往常的和善,厲聲質問:“你不寫那些烏七八糟的東西,怎麼怕別人看呢!年紀輕輕,虧你還是知識女性,說話怎麼這麼狠毒,巫婆,魔鬼,還有什麼,我都說不出口。”熙蕾氣結,腦子裏仿佛雪崩一般轟得炸開了,她求助一般將目光投向許斌,抓狂地喊:“許斌!”可是這次她錯了,許斌完全和父母站在同一個戰壕裏,他沒好氣地瞥了熙蕾一眼,冷冷地說:“你還喊什麼,你還有什麼臉在這喊。寫那些亂七八糟的。”
婆婆這次以絕對的優勢找到人給她撐腰,雙手交叉抱在胸前,一言不發。
“你們,你們偷看我日記,還有理了。”熙蕾氣急,顧不得許多,脫口而出:“是,這些話是我寫的,我很壓抑,我快窒息了,我需要一個渠道來發泄。這是我的隱私,誰允許你們看的。”
一直沒有說話的婆婆冷笑一聲:“隱私?你的隱私就是寫那些惡毒的話來咒罵你的婆婆和老公。”
熙蕾站在客廳,麵對著沙發上的一家人,如同一個孤軍作戰的勇士,反唇相譏:“是,正因為是隱私,所以不能公布於眾。我隻是自己寫了發泄一下,這些,和你在雪姨麵前說我的那些,如出一轍,大巫見小巫。”
忽提到那次背後說熙蕾的事情,仿佛被戳穿心事,婆婆惱羞成怒,氣得瞠目結舌:“是,我是說你了,你,就是那樣!”
“是,我也寫了。你就是那樣。”熙蕾仿佛來了一股無名的勇氣,不甘示弱。說出這些話覺得心裏痛快了許多。
婆婆蹭的站起來,一口氣憋在胸口沒上來,忽然臉色煞白,跌坐在沙發上,大口喘著粗氣。熙蕾心想,又在裝病博同情。許斌見狀,站起來就衝熙蕾大喊:“好了,葉熙蕾,你高興了,把我媽氣病了,你就高興啊!”
熙蕾的淚水一下子奪眶而出,像錢塘潮水一樣洶湧而至,哽咽著:“好啊,既然大家都對彼此有這麼深的成見,既然大家過得都不開心。不如分開,我們搬出去去,你也眼不見為淨。”熙蕾第一次當著全家人的麵,說出搬出去住的話。
“好了,別鬧了,你還不夠亂啊!”許斌心疼地給媽媽撫著胸口小聲地安慰著:“媽,別生氣了。不氣不氣。”那種溫柔的樣子,像對待一個哭鬧的孩子,完全忽略了一邊傷心的熙蕾。
熙蕾站在一邊,沉默了許久,最後,拿起茶幾上日記本,抓起包包,奪門而出。那個家,是一刻都不能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