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冬季裏,天黑總是比其他季節來的早。在離著昭雪家不到半裏路的西邊,一架木板房正矗立在寒風之中。
“砰——”忽然,從房子裏傳來一陣清脆的響聲,像是重物砸上了木板。
屋內,一個男子正脫下遮風的外套,用力往床前的桌上一砸,轉身就要朝著床上走去。桌子旁邊,一個女子站起了身,拾起了男人的衣服,掛到了旁邊的木衣架上,回過頭又拾起桌子上的一個黑袋子,問向男子。
“不是去給大哥大嫂送米了嗎?怎麼又回來了?”女子抬起臉,借著屋內昏暗的燭光,不難看出女子的容顏算不上精致,卻也清秀雅麗。隻是眉間因為男子的不悅微微皺起。
“送什麼送!以後不許你往他們家拿東西!”男子麻利的鑽進了被窩,隻留了手臂和頭部在外麵,雙眼噴火似的轉來轉去。
女子聞言,一驚。
“這是怎麼了?不送,你能眼睜睜看著那三個丫頭跟著大哥大嫂餓死嗎?到底怎麼回事,你跟我說說呀。”款步來到床前,坐到了男人的旁邊,細細詢問。
男子一想起自己進那屋子看見的那一幕,以及那讓他回味無窮的清香味,心下不由更氣了。一手拍掉女子的手,翻了個身默不作聲了。
“到底怎麼回事你倒是說呀?你不說,我就自己去看!”女子見男人故意不理自己,更加急切了,莫不是又跟大哥大嫂吵架了。
轉身,欲走。
男子忽地轉過身,一把將她扯到了床上,一個翻身將她推向了裏側。
“趕緊睡吧,人家不缺吃的喝的!”
女子還想說點什麼,卻被男子狠狠一瞪,沒敢開口了。可是她躺在裏側,始終想不出來他的話到底是何意思?
今天白天的時候,她去大哥家看了一下的。米缸已經空了,菜也已經沒有了,所以她才回家就備好了一升米和一升白麵,等夫君回來了再給送過去的。
正當她還沒想出來個所以然的時候,屋外竟響起了敲門聲。
再一看男人,已經累得睡了過去。
她隻好從床上爬了起來,重新穿上了衣服,一邊係扣,一邊朝著大門走去。
“誰呀?”
門一拉開,一個嬌小的影子便印入了她的眼簾。
“大丫?”見到昭雪,女子急忙彎腰,提過她手裏的木桶,攬著昭雪進了門。
昭雪也不客氣,叫了聲‘二嬸’,享受著女子的嗬護和疼愛,跟著進了門。
這個女子,便是孟昭雪的二嬸呂永珍,剛剛那個男人,就是昭雪的二叔孟廣智。雖然她來到這裏才一天,可以前的昭雪留給了她關於所有人的記憶。
孟廣智,一個好高騖遠的男人,本是極其不屑與癱瘓了的孟廣睿一家來往的。偏偏他之前一直是跟著孟廣睿在外闖蕩,加上有呂永珍一直耳提麵命,他隻能做做門麵,三不五時送點米麵過去,顧上自己的麵子。
呂永珍,原是鎮上小商戶家的嫡出小姐,那時候孟家二老還在,家境也還算殷實,便為孟廣智求了回來。事實上,呂永珍沒有半點小姐脾氣,嫁過來之後對待夫君公婆都很好。還為孟廣智生了一雙兒女,長女孟昭然,比昭雪大半歲,二子孟昭暉,比昭凝小一歲。長得都很乖巧可愛,跟昭雪姐妹的關係也很融洽。
也正是因為呂永珍一直對他們一家很好,昭雪在阿娘吩咐她分些小魚給二叔家送來的時候,她才會欣然點頭。撿了有一大碗的魚放到木桶裏給提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