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2 / 3)

張鐵民看了,氣得直搖頭。他在一封此類群眾來信上批道;“請查一下,這是不是我叫罰的?你不要拿我張鐵民當棍棒去打群眾!查處後,請回報結果!”

待風平浪靜一些,張鐵民又一頭紮在環城建設的緊張施工中去,又是沒黑沒明、沒死沒活的幹起來。

這期間,他又奔波於戶縣等地,組織召開專業戶會議和農村工業會,當場拍板定案。

一天,正開會,別人發現張鐵民怎麼突然有點呆板了。司機馬昌林也覺得市長反映有點遲鈍,這幾天每天去看城河的工程,跑上跑下,是累了吧?但怎麼臉部、腿部都微微發顫呢?

送到醫院一檢查,果然有病了。

叫他住院,他死活不肯。何承華書記非讓他住院不可,結果住了二十多天,又匆匆出院了。

多虧住院治療,不然他會癱瘓的。

但出院不久,又重新住了院。這次,就需要較長時間的調養了。

眼看國慶節快到了,省上要抓衛生評比工作。幾個城市,都在競爭第一。

寶雞市長說:一定要拿第一。

張鐵民住在醫院,口氣很硬:“西安隻能拿全省第一,不能拿第二。哪裏出了問題哪裏負責!”

並對專員何家成講:“到時候,由你何家成負總責!”

評比結束,西安市名列第一。

二十二從一九八一年冬天,到一九八四年冬天,張鐵民市長在西安這個城市任職整整三載,在他六十有四的時候,離開了他曾為之躬耕不止的崗位。那是一個星期五的下午,張鐵民從醫院被車接到市政府大院,代表市政府作了整黨的對照檢查,將他主持的這一屆市政府的工作劃了一個莊重的句號。

這一天,也正是黨的組織活動日。這個活動日,對於張鐵民這位從呂梁山走來的共產黨人,是特別有意義的。

會後,他把幾位秘書長叫到一起,用他那濁重深沉的山西口音說:

“我從今天起,就不再是市長了,而是西安市一位普通的市民。有什麼,我將以市民的角度向市政府提出來。專車不用了,鑰匙讓小胡交了,把我的辦公室騰出來,交給新上任的袁正中市長。”

他上了車,有點禿頂的頭微微枕在柔軟的沙發靠背上,用他寬厚的手掌輕輕撫過深溝似的刻著多皺紋的前額,合上澀巴巴的眼簾,坦然、舒心地做了一個深呼吸。

車窗的茶色紗罩沒有拉上,熟稔而親切的市聲撲了進來。張鐵民微微笑著,向車窗外的人們,向市政府大門旁的樹木、街巷招招手,點點頭,作著深切的辭別。

伏爾加,輕輕駛過北院門,穿過鼓樓,經西大街、陵園路,直奔張鐵民住院的那幢有著古老屋脊的病室。

數天之後,西安市經濟洽談會在鍾樓飯店隆重開幕。新市長袁正中說了,這個會是原市長張鐵民同誌發起的。臨開會前,袁正中因去長安查看滑坡的災情,一夜未睡,還打電話給靳副市長,讓去醫院向張鐵民彙報洽談會情況。張鐵民說,相信袁正中市長年富力強,能把西安市搞好。至於請他參加開幕式,他拒絕了。

張鐵民是覺得不要叫同誌們感到不好處理,也沒必要給增加麻煩。工作上的事,他會有問必答。哪一方麵要聽聽看法,他會實實在在地講。沒必要的話,算了,不要幹擾人家。

電視台的記者,也真會做工作。開始找張鐵民,想報道一下老市長的近況,他說以後吧!那天天氣很好,他想起要回趟家看看,誰知記者們早就到家等著了。要是早回一點或晚回一點也好,他是想躲著的。

強健幼兒園的薛寶珍,從電視上看到張鐵民市長退居二線的消息,去找李潤深老人,二人說著說著竟雙雙流淚了。

這位八十七歲的老人和這位年輕婦女,是為張鐵民市長曾三番五次解決過幼兒園園址而流淚呢,還是為了其他什麼緣故?

她們在尋找安慰,是舍不得放走張鐵民市長。於是,請老書法家為張鐵民寫了一幅大匾。說裱一下,得等幾天,等不及的。就索性裝玻璃框子,紅綢子裹了,急於送到張鐵民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