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懷繇城隍之傷(1 / 2)

一隅簷角遠遠的隱現在一座起伏疏緩的坡陵上,夜深消沉,望去不禁添些亙古蒼茫的悠遠及殫慮的深邃。

卻忽穀指引著這一片隅,惆悵道:“古來行人多勉曆,且如老山,且如石樹。”

一中者並軀其後,昂首瞧著那所隱在前麵不遠處坡域的一角簷頭,曉聲道:“敕乘之廟。”

這一慎醒,卻忽穀轉過頭來解道:“山神廟敕乘殿獄。”

嬴樓歧(無咎)疑惑道:“卻兄如何知得這山神廟的名處。”

卻忽穀沒有立即回答這位中者,隻是一瞥那座在夜色裏寥寥勾勒了幾筆線緣的坡陵,說道:“先生可曾識得懷繇,他名號城隍爺,如今受得重傷也躺在那座廟裏,現在隻單等我尋藥去治療。”

嬴樓歧挾袂生風,拾一塊寬闊而又較平坦的路繼續往前行走,聞得他背身之際拋來一句即興使然的話,提調如暖,“人之初始,他客異鄉,如你這般盲目切懷,如何達到救己自贖。”

打開山神廟的銅簪大門,迎麵撲來一股柴火已熄滅的灰悶之氣,卻忽穀率先而入,他徑直走到帷幕“榻前”俯身問道:“懷繇,懷…繇。”

廟牆之下,枕著柴木而眠的懷繇睨目一睜,見是卻忽穀,並把嘴唇稍微蠕動吐出十幾個含糊不清的字,“我…以為…當世,人心不古…難如我這般…古道…熱腸。”

卻忽穀涵養謙和遂笑道:“你很善和麼!”

嬴樓歧不知何時也來到懷繇的身旁,他粗略問道:“你如何知道那七葉鬼燈檠,可以治療傷勢敗血。”

懷繇瞄了一眼嬴樓歧,沒有疑慮,爽性而道:“那…不過是…我…經常捱傷,曾被…一位農家的…姑娘,用…這味藥給…醫治,起先…我並不…知道它的…名字,後來…拿它到…藥鋪一問…才知道…此為…何物。”

嬴樓歧仔細端詳懷繇,發現他氣息塞堵,精賁活血,卻是脈經虧損致使偏激行岔,而他又不按習性所調理,即道:“此味藥性涼、微甘,需以溫和中平之藥佐之,然你隻食其一味,致使精血積蓄,累得滿贅,所以依你現在的身況,恐將命危矣。”

廟內殘存的柴煙懸浮,攛掇來嗆人口鼻,懷繇先前時均勻暢吐,所以並不覺得厭悶,那是因為他憑著自己強韌的體質,酣睡的進入龜息狀態,如今被突然喚醒,怎能不萬般難受,一時沒有聽清楚嬴樓歧說的是什麼。

卻忽穀恣身走到那石砌圍屯的地方,發現火勢雖也燃盡,但還是留下一些柴炭薪火,當聽到嬴樓歧如此一說,不禁急切問道:“慚愧,本想著力救之,難料窩囊如此,不知先生可有解救之法。”

嬴樓歧道:“卻兄可知這座廟宇,因何稱之為敕乘殿獄。”

卻忽穀似乎並不懼怕這些柴炭燒燙,伸手撥了撥那石屯裏未燃盡的柴薪,言道:“莫非與你敕乘門有關。”

嬴樓歧俯身下蹲,察覺懷繇傷的以近乎半殘,不止其筋脈,他數十載的內家真勁行氣培元,造就的與硬碰硬的體質如今也瀕臨潰散,這般微恙恰恰也隻有近前細看方能知曉,當揭開懷繇那襤褸的黃衫,他的肋下臃腫,各有幾處被利刃紮過洞眼,雖被雨水浸泡,但其皮肉仍舊顯現鮮活,無一腐爛,遂問道:“這好像是長矢一類的攻城器械所傷,不知城隍爺如何能受得,而且某觸其傷口竟然尚餘一股反震,究竟誰有這般厲害,能使得‘長杆撐船’這樣高深而又精湛的功夫。”

懷繇但覺的衣口敞坦而胸膛憑地孳生一陣幽涼,不禁使得他有些乏困倦懶,眼皮更加沉重,聞得嬴樓歧所說,隨性答道:“那號…破…稱杆…的…破…破遲歸。”

嬴樓歧直立起身來,他那精細彌瘦的身骨就那麼番地轉動,偏生一股漸醒楚楚的靈誘,讓人思量繁重,見得他轉身走到這座廟宇廳堂的正間,那未掉落的半幅帷幕前,伸手抓住其一角“嘩然”的一扯,那帷幕“劈劈啪啪”卷騰的響,竟然淩空隨逐起伏,由著他的手執掌翻覆,待帷幕除下後現出一道實砌的白牆,牆上花駁亂麻,滲出許多濕潤泛潮的顆粒水珠,當沿著裂開的縫可以發現牆後是厚實的,他這樣做讓人覺得沒什麼可供疑慮的。

卻忽穀不禁道:“此廟焉有玄虛。”

嬴樓歧抬起左手拿住帷幕的邊角,將它撕下一條層層卷裹纏繞於右手,對著牆身敲磨,摸索一陣,在那牆壁的側下窄處較為幹燥的地方停住,那裏除些陳年舊跡,本沒什麼可供關注的,偏是他振掌勁拍,將壁上的灰屑塵石,紛紛震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