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陡的光線穿梭窗欞的罅隙,透射過來,把這一間並不寬敞的屋子照的猶若廢棄多久的荒宅,陰暗狹小泛冷深藏,一位頗為清麗婉約的女子推開門扉走了進來,當她的身影出現在這屋子裏時,陰厥如潮的冷冽頓時在乏動的驚勃裏被撩開,隻就存下觀影婆娑的稀疏。那女子輕車熟路的走到那靠著透出些許光暈的地方,將封閉了很久的窗牖打開,片刻整個屋子豁然的就一片光亮,恍如白晝,而她打開了窗子後並不急著顧慮身後跟繼而來的人,隻是把身軀貼靠在窗緣,將纖薄的胳膊擱置在窗欄上,然後俯下身來枕著未曾拭去灰燼的窗台瞧著遠處撲飛寫些的煙塵。
一襲黃衫似雲遊的浮了進來,接著一位居瘦如臒的人也走了進來,立刻漸漸甫現一點生氣的屋子裏,慢慢變得勃發生機春意煥然。
懷繇望了望屋內的陳設,雖是材質低等,但精致別雅,一應起居用具都齊全,內進是一間小室,用檻闕隔開,裏麵是一張寬大的案桌,一支撐掌油燈的庋架,案上籍亂如麻的放置著繪圖畫本及尺度樣具,還有一些顯得很破舊、古拙也殘損腐朽的竹簡,看來此間的主人匆忙的離去,來不及收拾停當,而還在這裏的人睹物思人,不願整理來破壞這裏的舊貌,當即伸了伸懶腰,就近搬來一凳靠著室角有倚憑的地方坐定。
卻忽穀很輕的咳嗽一聲打破這難得的沉靜,緩緩的向靠著窗口的徐真興說道:“這就是當初徐興宗…嗯,徐大人與興兒曾居住過的地方。”
徐真興以手托著腮,饒有興致回應道:“大哥原來在這裏的時候,常常埋頭苦思在這裏,所以當他走後,我也懶得去收拾,就這樣亂糟糟的也好。”
卻忽穀聽罷緘默不語,探索的目光頓時轉到案桌上那一大堆的繪卷圖示,當即走了過去,伸手撥了撥,從中隨機翻出一張繪製著船舶結構框架的草圖,上麵用紅色的蠅頭小字標注清楚十分的詳細,這是一張繪製的有齒輪轉動的圖樣,需靠水力推動轉軸,可令船隻迅速行駛,成倍運轉,達到不需人力的效果。
懷繇無限愜意的舒了舒筋骨,見卻忽穀拿著一張草圖在小室那邊躊躇,並隨性問道:“可否有什麼眉目,說來聽聽。”
卻忽穀將手中的畫卷放置於案頭,閑談道:“我在想如何將這一大批的火油用作實用,這是一個頗為頭疼的問題,如果不解局這個問題,一切隻是徒勞兼枉然。”
憑窗臨立的卿者愁緒萬千的感慨,垂首默哀,黛眉緊鎖,那份如暮靄羞春風的嫋嫋期許,淒迷的如戚戚成殤的慘淡。當以為她如此時,那緊鎖的蹙眉須臾即轉化作清平如澄淨的水井,偏是她能夠將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融入在一起,堅韌的如似青竹的寧彎不折。
“這又有何難,現在叛軍作亂,急需的是糧草,若將…”那一份韌勁鍥而不舍的刻在窗台前這位風姿綽約的女子那綻放如嫣的眉目裏,不知她何時將這話語聽入了耳裏,竟細自斟酌了會兒,想她一個纖纖的弱質女流,把頗具善良的心思及秉性抉擇的拋棄,毅然堅決的說道,“我有一個狡詐的辦法,不過太泯滅人性。”
懷繇皺眉陷入沉思,謹慎翼翼的道:“是否將火油摻雜在糧食裏,不過這個辦法太牽強,火油氣味甚濃,如何夾雜裏麵。”
卻忽穀似乎被提起了興致,抬首朝徐真興望去,這個女人巧思如靈,蕙質剔透,能把世間所想所敢,出人意表,不禁細語問道:“徐姑娘但說無妨。”
真興的眸子瞬間一亮,仿佛她整個人都增色煥彩,稍掃陰霾,聞其侃侃言道:“若將火油分而為小,剖開一粒稻穀的殼(竅)殼,滴一滴在裏麵,積少成多,必定一勞永逸。”
“絕,真絕”懷繇一拍大腿,顫的座下的木凳一陣抖動,敲得屋內吱吱的作響,一時性情大發,高吭道,“古語有雲,最毒婦人心,我今算認識了。”
辰午時的翳陰偏移到屋子裏的內堂,徐真興曼立於柱子邊,懷繇瞧著,消融在斜陡的輪線下女人該有的身廓裏,那陰暗諸色都攘爬在她的衣襟及褲裾,慢慢地使藏匿在蔭翳下的身峭體態撩撥,深諳匿藏。徐真興似乎靈敏的察覺,偏首瞟過來,一見懷繇煥發出異樣神采所奪目的雙眼,頓時怔住了,那一瞬間微妙的難以言喻,不禁嬌羞如妍的一時恍惚即將憨態可掬。
懷繇不料她能把一般女兒家的羞態,隨著傾慕者的目光顯露出來,不禁赧顏道:“真興可否講一講,你與徐大人的故事。”
徐真興將手中的竹簡折疊收好,仰起頭來深長綿綿的聞吸著午曦的光陰,幽幽的道:“當時年紀還小,他把我救起時欲認我做女兒,我卻悖他的意願,要他認我作妹妹,興許那時候我就心存過幻想,後來他還是以男兒該以身報國為由出走了,那時我好恨,人生誰不別恨君早從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