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又和氣起來,便向著內院正廳去了。
周正家的沿著遊廊走著,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周遭景色。往日裏鬆煙處置事務,多是在正秋堂一進的倒座房裏,幾位內院仆婦除了邵鼎與燕芙蓉新婚時進過正秋堂二進院子,已是許久未來了。正廳裏,周正家的進了門,規規矩矩向正座上的鬆煙行禮,這才站起來,快速看了鬆煙一眼。
正座上的鬆煙正是坐立不安的時候,見她們起來了,便問道,“今日都有何事?”
周正家的心裏正詫異,隻因正座上的定遠侯府女主人雖然有些大病初愈的消瘦,卻不是平日裏仆婦們傳言的偏執倔強模樣,梳著家常發髻,穿著雪白小襖,鵝黃褙子,縹碧的百褶裙,好像平白沾染了人間的煙火氣,雖然不是當初新婚時如隔雲端的絕世姿容,卻是另一種俗世裏的美麗,讓人心中生出親近之意。
見周正家的沒反應,她身後管廚房的仆婦說道,“回夫人,侯爺吩咐內院廚房明日置辦兩桌精致席麵送到前院去,不知您要定什麼菜。”
鬆煙問道,“客人是誰?”
那仆婦道,“侯爺手下的將領與府中的幕僚。”
鬆煙便要依舊例,思索著辦了,忽然看到廳堂裏大大小小的丫鬟仆婦都垂手而立,靜待她吩咐,她怔了片刻,心中生出一些從未有過的暢快感,便試著說道,“你們擬的菜品單子呢?拿來給我看。”
那仆婦臉頰漲得通紅,半天才說道,“這……婢子未曾帶在身上。”
雲霧笑道,“喬瑞嫂子這差事辦的可不好,也不知菜品單子是不曾帶在身上,還是壓根就沒擬菜品?沒有菜品單子,難道讓夫人親口點出席麵上每一道菜?喬瑞嫂子又怎麼把這些菜品一一記下?也不知您是在難為誰呢?”
喬瑞家的不敢搭話,縮著脖子站在原地。
鬆煙擺了擺手,“算了,喬瑞……家的,去取了菜品單子再來見我。”
雲霧道,“夫人,這差事辦得不好,可大可小,往小了說,不過是人誰無過,當差一時不經心,往大了說,卻是決不能把這不把主人命令放在眼裏的輕輕放過,以防壞了侯府上下心裏的尊卑規矩。”
雲霧方才進門時看得清楚,這喬瑞家的就是那當眾嗤笑燕芙蓉的人,這時候見抓住了她的短處,當場就要得理不饒人。
喬瑞家的撲通跪在地上,直說道,“婢子絕不曾這樣想過,夫人仁心,千萬不要受小人蠱惑。”
雲霧冷笑一聲,隻因知道燕芙蓉耳根子軟,又最是護短,絕不會受這喬瑞家的調撥,隻是笑喬瑞家的不知死活,這時候還要撥弄是非。
鬆煙知道雲霧對燕芙蓉向來忠心,這時候這樣發難想必是有緣由的,便順著雲霧的話也不反駁,隻說道,“那便罰去一月例銀吧。”
喬瑞家的剛舒了口氣,又聽雲霧不依不饒地說道,“夫人,喬瑞嫂子一人在侯府當差,罰去例銀豈不是耽誤家中老小生計,不如改罰杖責二十,例銀照發。”
喬瑞家的一聽,便是身體一軟,坐在了地上,好在聽到鬆煙說道,“胡鬧,不許杖責,就罰一月例銀。”
喬瑞家的心中生出許多的感激,連連叩首,再沒有一點輕視之意。其他幾個仆婦見了,便老老實實有事說事,再不敢隨意刁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