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琛果然如約沒有再來,隻是每天鮮花水果不斷,每次送來的時候,安爸爸的臉色都不是很好,可也沒說什麼。
正好有次安媽媽清醒著便問,眼神也是冷冰冰的,“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安小藍一邊插著花,一邊搖頭,“沒有。”
安媽媽就冷笑,“也是,你從小就沒有小萱優秀,哪裏會像她身後一堆的愛慕者。”
安小藍心裏一堵,可想著小萱生前對她的好,便也認了,笑著應了一聲,“唔。”心裏麵卻難過的不行,她並不是想爭些什麼,隻是她為什麼就不能有追求者呢?
安爸爸輕輕的摸了摸她的頭,安慰道,“你媽媽太思念小萱了,說話不好聽,你別往心裏去,你和小萱都是爸爸最愛的寶貝。”
安媽媽不知道是被那句話刺激了,突然間神情變得癲狂起來,怒瞪著安爸爸,“她不是我的女兒,隻有小萱是我的女兒,她就是個野種。”
安媽媽坐了起來,跳下床,將桌上剛插好的鮮花一把拂落,尖銳的碎裂聲響徹病房,安小藍呆呆的看著麵色猙獰的安媽媽,嚇得麵色慘白。
安媽媽衝上前去,似乎是想打安小藍,安爸爸一把將她抱住,對著她大叫,“快去叫醫生”。
安小藍眼裏噙著淚,按了鈴,醫生護士來得很快,給瘋狂的安媽媽打了鎮定劑,安媽媽的身子慢慢的軟到,那些謾罵的話才慢慢消失。
醫生對著安爸爸和安小藍說,“病人發作的次數越來越頻繁,建議你們盡量少刺激她,另外以後還是做好長期住院的打算。”
這一番話,讓安爸爸和安小藍的心都涼了,安媽媽自從安小萱去世後,受不了打擊,精神便出現了輕微的問題,開始隻是沉默寡言,後來竟漸漸的思維混亂,常常說些莫名其妙的話,那時候去醫院檢查,才知她患了精神病,安爸爸怕安媽媽在醫院受委屈,便請了護工,二十四小時看護,這麼些年一直用藥物治療,病情也算是穩定,極少發作,隻是不知為何,最近病情忽然間加重,才又住進了醫院。
安小藍看著像是睡著了的媽媽,還有一團混亂的病房,頭疼的厲害,她知道媽媽不喜歡自己,也知道自己的確沒有小萱優秀,可她努力著,卻從來都改變不了媽媽的看法。那時小萱去世,她甚至產生過輟學來陪著安媽媽,可安媽媽絲毫都不樂意,每次見著她都情緒激動,說她害死了她的女兒,小萱死了她也難過,但,她不也是她的女兒嗎?
安小藍拿起掃把開始打掃,可心是冷的,手也輕微顫抖著,淚水“吧嗒”地落下,她咬著牙不讓自己發出聲音,她怕安爸爸難過。
“小藍,你媽媽她隻是情緒不好才會亂說,你知道她一直偏疼小萱,所以不要難過。”安爸爸心裏五味陳雜,隻覺得對不起自己的女兒。
安小藍用手抹了抹眼淚,搖了搖頭,“爸,你說什麼呢,我都明白的,媽媽對我也很好,小萱不在了,我也很難過,所以沒事,不管怎樣,我們都是一家人。”
安爸爸摸了摸她的頭,眼神柔和,上天帶走了一個女兒,還給她留下了另一個乖巧懂事的女兒,不是嗎?
話雖如此,可安小藍心裏卻難過極了,隻是因為她不夠優秀,便不承認她是她的女兒嗎?透過窗戶,她看到城市的燈慢慢的點亮,那是一個又一個幸福的家庭拚湊出來的符號,屬於家獨有的符號,曾經他們一家也在其中,可小萱的死像是打破了家裏唯一的製衡點,從此這個家便支離破碎。
在異地求學的時候,她很想回家,可每次想到媽媽冷漠如冰的眼神,還有那些對著她砸下的花瓶,心裏便開始膽怯,她怕惹她不高興,怕她的病情加重,於是隻能找借口說放假需要去采風實習,便不曾回去,回去也隻是呆那麼幾天,便又立刻離開。
後來工作了,她每個月都會回去一次,可安媽媽似乎更不願意見她了,她難過得不行,可也從來沒對安爸爸說出口,因為安爸爸負擔著整個家庭的重擔,她根本不容許自己任性。
她想了想,打了電話給何奈,何奈接了,問,“怎麼了。”
安小藍咬著唇道,“奈奈,你說我是不是我媽撿回來的。”
何奈沉默了一下,笑著道,“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