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時候就是在畫圓圈,李景全在外麵走了一圈,又回到了六峰鎮,來到鎮醫院李景全感到這裏和柳安市相比差別太大了,醫院總建築麵積隻有三千多平方米,一座三層小樓做為門診,後邊還有三排平房作為病房,房子都有三十多年了。醫療器械加起來不過十幾萬元,一台黑白B超時常不出影,X光機經常出故障,檢驗科隻能做一些簡單的項目。
醫院學曆最高的就是院長白伯平,大專畢業。醫院先後來了幾名本科生,看到醫院的情況不到兩個月就想辦法調離了,送出去進修的醫生有了點本事,回來後就想辦法調動到縣醫院。白伯平一九六六年大專畢業後分配到了鎮衛生院,當時特殊時期剛開始,他上學沒受什麼影響,還算是學到了一些知識。當時是周永明在當院長,周院長是一個轉業軍人,在部隊上了一年的軍醫培訓班,一直在部隊做衛生員,轉業後來到六峰鎮衛生院從普通醫生做到了院長,業務水平不高但工作相當認真,特殊時期一開始他就感到不對勁,憑著敏感的政治嗅覺,他認為將有一場政治風波,為了避免出現和其它地方一樣的政治動蕩,他率先成立起紅旗革命戰鬥隊,幾名黨員合在一起,和當時的造反派對峙。
到後來造反派的勢力越來越大,他們這些保守派堅持不住了,但他不想讓外人介入醫院的事情,他找來了白伯平對他說:“白醫生呀,現在的政治鬥爭越來越激烈了,我也不知道這場鬥爭什麼時間結束,但我們是醫院,做的是救死扶傷的工作,如果我們醫院也介入了這場特殊時期,這裏的業務就會受到影響,我和部隊的戰友聯係過,部隊不介入特殊時期,要保持部隊的穩定,可我們是地方,不可能不介入特殊時期,我們這些人可能頂不住了,我不想外人插手醫院的事,你是剛來的大學生,你可以成立一個造反派組織,咱們兩派來一個明爭暗和,根據政治形勢,造反派強時你當家,保守派強時我當家,這樣我們醫院就不會有太大的動蕩,保證醫院的工作正常開展。你看怎麼樣。”白伯平當時剛畢業,跟周院長學習,也是入黨積極分子,他想了想說:“我剛畢業,對政治鬥爭不知道該怎麼幹,反正都是你在指揮,我聽你的就是了。”周院長看白伯平答應了,就告訴他應該怎麼幹。
白伯平成立了井岡山造反戰鬥隊,還給周院長寫了幾張大字報,周院長也寫了幾條標語進行反擊,雙方就這樣象打太極拳似的進行著表麵的鬥爭。本來鎮革命委員會準備派工作組進駐鎮醫院,可鎮醫院的政治形勢和鎮政府的政治形勢出奇的相似,鎮政府造反派當家時,鎮醫院也是造反當家,鎮政府保守派當家時鎮醫院也一樣,這樣一來鎮醫院就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政治台風眼,沒有出現較大的****,工作照常開展。特殊時期將要結束時白伯平主動反戈一擊,投靠了周院長,周院長在“說清楚”會上為白伯平講話,沒把他列為“三種人”,特殊時期結束時周院長已經到了退休年齡,他向鎮政府推薦白伯平做鎮醫院院長,直到這時鎮政府的一些官員才看出了特殊時期時期鎮醫院政治形勢變化的內幕。
當時處於計劃經濟時代,工資都是國家發的,大家的收入沒有太大差距,心裏還是比較平衡,當時白伯平也想調到城裏去,可是老婆在鎮供銷社工作,屬於調幹的形式,在本地還可以,但如果到了市裏工作就不好安排,而且還是農村戶口,調動起來相當的難,一來二去就這樣幹下來了。
他的同學在城裏都已晉升到了副主任醫師、主任醫師,可他在這裏還是個主治醫師,在技術上比別人也相差一截,後來國家將鎮衛生院投入市場,大部分的收入要自己來掙,這樣一來工作就更難做了,工作二十多年了工資還沒有在城裏工作同學的一半多。
鎮衛生院的處景很難,六峰鎮上有十幾家個人診所,有的還是鎮衛生院退休醫生開辦的,有較強的竟爭力。個別鎮衛生院的醫生下班後還把病人帶到家裏治療,許多醫生都有自己固定的病人,都到家裏看病,用現在營銷的話說稱之為忠實客戶,主要是價格比較便宜,大家都比較熟悉,服務也比較好,因此上有病都到家裏看。這樣也出現了一些問題,有一次一個病人感冒了,就在自己家裏輸液,醫生告訴病人輸完這一瓶再換上一瓶就行了,快輸完時給醫生打電話,醫生來拔針,可是家屬搞錯了,把病人一個曖腳用的瓶子當成液體給換了上去了,等快輸完了,把醫生叫過來,醫生一看頭就大了,醫生也不敢說換錯了,敢緊看了看病人,還好,病人沒事,醫生趕緊把配好的藥拿走,沒有告訴病人,因為他知道到病人家裏輸液又不在旁邊看著,如果病人出現問題醫生是難以推脫責任的。
B超醫生王建剛是影像專業畢業的大專生,外出進修一年回來看到現在的這台黑白B超就來氣,圖像不清也就算了,時候幹脆就罷工了,後來他幹脆自己花錢買了台便攜式B超機,在家裏做胎兒性別鑒定,因為這項工作在醫院是不讓開展的,他就下班了在家裏做,他每做一次收一百元,第二次收五十元,孩子出生後如果性別鑒定對了,男孩不退錢,女孩退五十元,如果看錯了退一百元。十裏八鄉的都來找他,這裏的老鄉也不是為了對孩子性別有選擇,而是想盡早知道孩子的性別,當然也有個別的是為了選擇孩子的性別作人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