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題六：十二音序列音樂
一、十二音與序列音樂的理論研究
20世紀各種音樂理論和技法標新立異，企圖改變傳統的作曲技法，並努力去探求和試驗一些新的音響結合方式，比如無調性、十二音、全序列以及後來的具體音樂、電子音樂等。在新潮流中不乏曇花一現的人物和流派，但奧地利作曲家勳伯格所創立的十二音作曲技法，在理論體係上比其他一些流派更為完整，作品的數量大，追隨者也較多，對現代音樂產生過巨大的影響。十二音音樂與序列音樂既有聯係，又有區別。序列音樂是西方現代主義音樂流派之一，亦稱序列主義音樂，一般指整體序列音樂，即將音樂的各項要素（稱為參數）事先按數學的排列組合編成序列，再按此規定所創作的音樂。序列音樂的技法拋棄了傳統音樂的各種結構因素，如主題、樂句、樂段、音樂邏輯等。勳伯格所創立的十二音作曲技法雖說也是序列，但隻有音高方麵的序列控製，因此，是最早最簡單的序列音樂。十二音音樂，就是把半音階的十二個音按固定順序安排，形成旋律與和聲組成的音樂作品。“但這種序列手法僅表現在音高上，一般仍被稱為十二音音樂。50年代出現的所謂序列音樂，是指那些不僅在音高上采用序列手法，在其他方麵如節奏、力度、音色等，也采用了序列手法的作品。為了區別序列音樂與有時也被稱做序列音樂的十二音音樂，人們通常也稱序列音樂為整體序列音樂或全麵序列音樂。”①
威伯恩將勳伯格所創立的十二音作曲規則運用得更加徹底，在他的作品中，每個音不僅有其特殊的音高序列要求，而且在一定程度上把序列原則擴展到節奏方麵，如《管弦樂變奏曲》(1940)。第二次世界大戰後，布列茲、梅西安、斯托克豪森、諾諾等一批作曲家逐步將威伯恩的方法加以擴展，使節奏、時值、力度、密度、音色、起奏法、速度等都形成一定的序列，產生了整體序列主義，或叫全序列主義。在這方麵進行理論探討的人還有巴比特、普瑟爾等，斯特拉文斯基晚年也應用了一些序列主義的手法，但比較自由。序列主義的創作方法在西方得到廣泛的重視，在電子音樂中也得到進一步的運用，各種參數常被編成序列通過計算機輸入到電子合成器中演奏音樂。一般認為，曆史上第一首真正的整體序列音樂作品是梅西安創作於1949年的《時值與力度的模式》，這首作品“從欣賞的角度來看，缺乏形象，很難令人喜愛；然而，從音樂史角度來看，它很重要，提出了一種新的音樂構思方法，成為50、60年代影響很大的序列音樂這一流派的出發點”②。《時值與力度的模式》是一首鋼琴曲，有三個聲部，在高、中、低三個音區分別采用了三個不同音高的十二音音列。在時值上，三個音列各自有嚴格的規定，第一個音列從32分音符開始，在第二個音符到第十二個音符上依次增加32分音符；第二個音列從16分音符開始，在第二個音符到第十二個音符上依次增加16分音符；第三個音列從8分音符開始，在第二個音符到第十二個音符上依次增加8分音符。這意味著每個音都有特定的時值，在全曲中保持不變。在力度上，作曲家選用了從ppp到fff的七種不同層次的力度記號形成序列。在演奏法上，作曲家將十二種不同的奏法進行排列形成固定的序列，在全曲中也始終不變。
鄭英烈在論文《十二音體係的曆史繼承性》③中認為勳伯格創立的十二音體係，經過半個多世紀的發展後，逐漸演變為範圍更廣、更複雜的各種序列方法。他將當初的十二音作曲法稱為“古典十二音作曲法”，它是了解現代音樂的突破口，是研究自由十二音作曲法和整體序列組織法的基礎。而十二音體係的形成有其曆史淵源，作者從“裝飾性半音”等多個方麵討論了半音化的發展軌跡，認為“裝飾性半音”的出現應該從旋律上出現第一個非調式音的那一天算起，可追溯到17世紀以前，即大小調在歐洲音樂中取得統治地位之後，大小調式音階便成為音樂創作的基本材料。但作曲家們很快就不滿足於單純調式音（七個自然音）的表現力，發現使用調式以外的五個變化音來裝飾調式音，可豐富原有的旋法，加強音樂的表現力，於是逐漸形成了半音化的初級階段，即所有調式以外的音都屬於非本質的變化音，如半音輔助音和半音經過音等。隨著變化音地位在多聲部主調音樂中的提高，變化音被納入和弦結構而形成變化音和弦。這種和弦半音體係萌芽於巴赫時期的複調音樂，成熟於貝多芬的音樂作品中，副屬和弦的作用被充分發揮。而浪漫派時期的半音模進則是對副屬和弦手法的進一步發展，甚至突破副主和弦在半音化的道路上跨進了一大步。浪漫派後期，調性擴展的手法又有新的突破，在瓦格納的高度半音化的音樂中，和弦半音體係被發展到了極限。就在調性擴展十分自由、頻繁和高度發達，轉調與離調已沒有明確界限的情況下，功能與調性已麵臨著嚴峻的挑戰。19世紀末至20世紀初，隨著沒有功能的全音階逐漸被廣泛應用，出現了增三和弦以及法蘭西增六和弦的平行進行，平行和弦的手法便進入新的階段並具有獨立的意義。特別是純四、五度的平行，使調性存在於多聲部音樂的各個層次之中，調性又受到來自另一方麵的挑戰。作者在討論人工調式與綜合調式時認為，20世紀初，許多作曲家想擺脫大小調的束縛而通過不同的途徑去探索，其中就包括作曲家自己設計的人工調式，如斯特拉文斯基采用的“半音+全音”八聲音階，梅西安在《主題與變奏》中采用的“全音+半音”的九聲音階。任何兩個相隔半音或三全音的自然調式重疊起來都能產生十二個音的綜合調式。自由調性使調式的功能瓦解，而自由無調性則已經很接近十二個音體係。作者認為自由無調性的寫作必須隨時提防調性中心的出現，而且由於缺乏係統的可遵循的法則而顯得十分複雜。勳伯格為了尋找一種有條理的、規範化的方法，經過十年的實驗，終於創立了嚴密的、科學的十二音體係。十二音方法使無調性寫作變得更加簡單，容易操作，但又保留了原來自由無調性音樂中那種特有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