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談話中,毛澤東還論及了事物運動性的問題。毛澤東一直主張用發展的、運動的、全麵的方法看問題,反對形而上學的靜止論。作為詩人的他,卻不是從高深的物理知識層麵來闡釋這個問題,而是從宋代詞人辛棄疾和晉朝詩人張華的兩首詩詞中來尋求證據。毛澤東說的“當月亮從我們這裏落下去的時候,它照亮著別的地方”是從辛棄疾的《木蘭花慢·可憐今夕月》中轉化而來,原詞是:“可憐今夕月,向何處,去悠悠?是別有人間,那邊才見,光景東頭?是天外,空汗漫,但長風浩浩送中秋?”這首詞體現了辛棄疾豐富的想象,他看到月亮運動不止,就猜想到地球是圓的。“太儀斡運,天回地遊”是張華《勵誌詩》中的一句。毛澤東是從《古詩源》裏讀到這首詩的,認為這句詩也充滿著辯證的運動思想。所以,在與周培源等人的談話中,他從古代文學作品中援引這兩句詩來闡述事物運動的絕對性規律,充分體現了作為一個集文學浪漫主義與哲學思辨主義於一身的偉人情懷。

當然,從今天物理學發展的角度來看,物質無限可分論還有值得商榷之處,但事物運動的絕對性卻是一個不爭的事實。毛澤東對哲學的一個重要貢獻就是:他能用最淺顯易懂的語言說明白複雜的哲學原理,進而指導實踐。他的哲學思想不僅使從事社會科學研究的人稱讚,就連一些自然科學家也由衷欽佩。美國諾貝爾物理學獎獲得者格拉肖,在毛澤東逝世後曾兩次提議把基本離子命名為“毛粒子”,“因為他(毛澤東)一貫主張自然界有更深的統一”。日本著名物理學家阪田昌一說:“我寫文章時,不知道毛主席說的無限分割的話,如果我知道,我肯定要引用毛主席的話。”諾貝爾獎獲得者楊振寧甚至認定這樣一個事實:毛主席在哲學上思考的問題與我們在實驗室要證明的東西相仿。

百姓足,君孰與不足

蘇聯的農業政策,曆來就有錯誤,竭澤而漁,脫離群眾,以致造成現在的困境,主要是長期陷在單純再生產坑內,一遇荒年,連單純再生產也保不住。我們也有過幾年竭澤而漁(高征購)和很多地區荒年保不住單純再生產的經驗,總應該引以為戒吧。現在雖然提出了備戰、備荒、為人民(這是最好地同時為國家的辦法,還是“百姓足,君孰與不足”的老話)的口號,究竟能否持久地認真地實行,我看還是一個問題,要待將來才能看得出是否能夠解決。

——《關於農業機械化問題的一封信》(一九六六年三月十二日)(《毛澤東文集》第8卷,人民出版社1999年6月版,第428頁)

名句溯源:

“百姓足,君孰與不足”出自《論語·顏淵》:

哀公問於有若曰:“年饑,用不足,如之何?”有若對曰:“盍徹乎?”曰:“二,吾猶不足,如之何其徹也?”對曰:“百姓足,君孰與不足?百姓不足,君孰與足?”

難點注解:

《論語》中記載的並非完全是孔子的話,這句“百姓足,君孰與不足?百姓不足,君孰與足”就是出自其弟子有若之口。《左傳》記載:魯哀公十二年,魯國發生蝗害,又加之連年用兵,國庫空虛。魯哀公於是向有若求政。有若反問:‘徹’

“為什麼不實行每畝抽取十分之一的稅法呢?”魯哀公回答:“現在國家每畝抽十分之二尚且不夠用,怎麼能實行隻抽取十分之一的‘徹’法呢?”有若說:“百姓富足了,國君怎麼會不足?百姓不富足,國君又怎麼會富足呢?”有若這番言論,很顯然體現了儒家倡導“政在使民富”的思想。儒家認為,“苛政猛於虎”,他們反對濫征苛捐雜稅,主張藏富於民,如此,“民富,則君不至獨貧”(朱熹語)。

摘用賞析:

經曆了三年經濟困難時期後,毛澤東等中共領導人決定在製定“三五”計劃時,改變過去以發展重工業為中心的指導思想,大力發展農業,著力解決人民的吃穿用問題,並將其作為國民經濟發展的首要任務。1964年5月中央工作會議討論並原則同意的《第三個五年(1966—1970)計劃的初步設想》即貫徹了這一思路。人們形象地把這個計劃稱為“吃穿用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