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十二(2 / 3)

“可也不該每日都一個色兒啊,哥哥你昨日穿藍衣,今日穿玄衣,不都挺好看的嘛。”籽緹伸手摩擦著桌上的一個紫釉瓷杯,囁嚅道。

她在衍生時也沒隻穿一個色兒,雖然也聽聞過塵世裏所謂的江湖俠客為對得起自己“白衣雙劍走天涯”“青衫玉手單刀客”等等霸氣的名稱,忍痛隻穿一個色兒。

也聽聞過在勾欄脂粉處女子為迎合大眾對她們“x城白茉莉,夜色紅牡丹”等等稱謂,也忍痛隻穿一個色兒。但,籽緹她可忍不了,視覺疲勞啊,懂不懂!也怪不得花魁過氣的快,劍客死的早。多傻冒啊……

尚越瞧著她嘴角又不自覺向下彎,忙將她兩角向上撥了撥,“那便依了你,明日給你製備些黛色,黎草色,縹色的衣裳。”

本來籽緹挺高興的,不過隻限於拿到衣服前。籽緹拎著衣服氣鼓鼓衝到了尚越的房間,“你,你騙我,這不還是這個色兒?!”

尚越當時正立在硯台旁練字,她隨意瞟了眼他的字,蒼勁有力,寫的什麼以無我什麼什麼三菩提,瞟回來時又發現硯台旁已有一幅剛畫好的水墨畫,畫卻很單調,隻有一棵枝繁葉茂的樹,很熟悉,不過籽緹現在沒心思琢磨。

籽緹一手拎著衣服一手指著尚越,很是氣悶,也太可惡了,她最詫異的便是,她讀不出他心中所想。一日,她曾拿著他經常用的那個黑釉盞試著讀過,但腦海中出現的畫麵便隻有他拿著杯子飲茶的情景,就好似他隻是一心一意的品茶。

所以,她才會更氣,讀不出他人想法對於籽緹而言挺可怕的,“這顏色可不一樣,仔細瞧瞧,左邊那件顏色深了些,右邊那件淺了些。”籽緹捏著衣服的手緊了緊,看見尚越眼底那抹笑,頭一次發覺這不是假笑啊,這是活生生的嘲笑啊啊!

自從見過尚越那抹笑,每次籽緹想起,心髒總是砰砰跳的歡脫。東廂房對著青石小道的窗戶每天總有那麼幾個時辰是開著的。籽緹撐著頭倚在窗欄上,眼神飄忽的望著掩在墨蘭樹那麵的屋子。在這兒居住的多日,籽緹也隱約知道她被冠上了未來世子妃的頭銜,就是漂亮哥哥的妻子。她想不明白為何會選她,她不是這兒的人,總歸是要回家的。

她無奈的撥了撥額前的幾縷碎發,發覺好像一陣輕微的風又將額發吹開了些。正覺驚奇,身後卻傳來咕嚕的喝水聲。轉頭便是見到這樣一副場景,一襲青灰布衣書生似的清秀男子大喇喇的坐在屋子中央的圓桌旁,自來熟的倒茶狂飲,一麵喝還一麵歎息,“唉,果真找了個不出眾的小丫頭……”

“呃……”一句話把籽緹要脫口而出的話擋在了喉中,她還沒質問這個小白臉書生闖了她屋子喝了她的茶,他倒是挑剔起她來了。

“阿爹說我是他見過最好看的姑娘。”白臉書生喝茶的手一頓,抬眼看了看糯糯出聲的小女娃,“……傻”,說完接著喝茶。籽緹到嘴的話又被噎了回去。

“真是個傻姑娘,有個陌生男人闖了你的房間動了你的東西,第一反應不該是問他是誰麼?你這一問一答的做法倒是傻的可以。”

“況且你遇到的還是我這種心懷不軌之徒,你說,是不是……傻呢……”

後麵的話籽緹已聽不清了,伴著奇異的香氣竄入鼻中,她已經應景的暈了過去。暈時還不忘想,這小白臉竟然和尚越哥哥長的有幾分相似。

日子隻持續到這天,月色當空。籽緹萬萬沒想到,尚越所謂的自會有人帶她上千尋崖,竟是被人用刀架著脖子,提著後領上的。崖頂的風刮的臉生疼,她的雙手被麻繩捆著,身體就這樣被懸吊在一棵胡桐的枯枝幹上。手腕勒的緊,極不舒服,籽緹瞪著樹下拄著劍柄假寐的黑衣麵具男。

僵持了快半個時辰,籽緹的嘴被布堵著發不出聲,也不想多費體力折騰。她不知道這個人為何抓她,也沒有被挾持後該有的恐懼,更不懂劫持後的下場極有可能是撕票。

在這半個時辰內,無畏的籽緹女娃因手勒的不舒服而睡不著,轉而欣賞這所謂的長年戰場。

黃城足古今,白骨亂蓬蒿。黃沙下不知埋了多少深深白骨,長年累月堆積出的血腥味彌漫開來。籽緹目光由近及遠,胡桐零星長著,似乎給這個冷血之地添了一抹生機。

籽緹從未聞過如此濃厚的血腥味,這些氣味氤氳著縈繞鼻端,她看見了殺伐場景,看到了這些人以何種手段殺人,又以何種姿態死去。她第一次發現原來死,可以這般慘烈。

她扭了扭手腕,平生第一次感到恐懼,她很想把鼻子捏住,這樣的氣味她不喜歡。

突然,樹下的男子動了動,一陣輕微的風聲傳入耳中。崖上便多了個翩翩公子,藏青色袍尾輕旋,很是瀟灑的落地。

一見到他,籽緹的眼睛立馬澄亮的閃著光。尚越漫不經心的掃了她一眼,又輕輕彈了彈衣袍上沾染的灰。“我等你很久了。”這話說出來是兩個嗓音。空氣一時靜謐。“嗬嗬,若你今日不是來殺我,就衝你我這默契,我倒也挺喜歡你的。”

對麵的黑衣男子殺意盡現,尚越似乎沒感覺出,依舊是帶著笑意的淡淡嗓音,“我這人一向耐心好,可等了十二日,已是到了我的底線。”“殺個人磨磨蹭蹭的,這點,嗯,確實不討喜。”

黑衣男子發出個嗤笑的鼻音,“世子爺這般不疼惜您未來的世子妃,讓人很意外啊!”男子的聲音並非純正的中原音色。

“這話是哪個豬腦袋說的?我若不疼惜小紫兒,能半夜在這兒陪你吹冷風?”尚越的神情,語氣,很是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