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喪生的死者中有很多是在舊自由行星同盟的政府及軍部中具有崇高地位的和名聲的人。原本被收監的人都是這種人,所以有這樣的結果也是理所當然的事,然而,第一艦隊司令官派特中將、國立自治大學校長奧裏貝拉博士的名字都永遠從名士錄上被刪除了。而且這些死者中有很多因為火災或者爆炸而使遺體受到了極大的扣傷,帝國軍的一個士兵親眼目睹了一隻野狗拉著一隻被扯下的手臂離去。讓人覺得有些不快的是據說有的死者就隻丟掉了昂貴的金牙。或許是被士兵強行取走的吧?去年自"古恩·基姆·霍爾廣場事件"發生以來,長期成為拉格普爾監獄的囚犯的西德尼·席特列元帥被奔走衝撞的囚犯撞落水溝,左腳腳踝骨折。因為動彈不得隻好坐在水溝裏,卻幸運地撿回了一條命。
原本在楊威利元帥麾下任參謀長而享有盛名的姆萊中將避開了混亂和槍火,朝監獄的後門方向走去。雖然他沒有跟其他人一樣狼狽地四處奔跑,仍然像一個著重秩序和步調的人物一樣,但是,最後還是被撞倒在地,昏倒之後被人發現送到醫院去了。在確認生者和死者之後發現,社會地位和平均年齡都比較高,自然發生暴動的可能性很小。而在經過這樣的討論之後,必然地就引導出了此次暴動是人為策謀的結果。暴動所需要的武器是如何送進監獄的?帝國軍的高級軍官的腦海裏幾乎一律浮起了地球教的名字。
在這個時期,隻要一有不吉利的事件或報告出現,帝國軍的將帥們首先就會懷疑是不是地球教的陰謀,這已經成了他們思考上的一種慣例了。尤其是一遇上重大的事件,大部分他們的疑惑都獲得了證實,所以,他們更認為沒有必要去糾正自己這種先入為主的觀念。單純的刑事犯罪者和其集團也常借用地球教的名義暗中活動。然而,這種愚蠢的欺詐行為也付出不小的代價。如果是單純的刑事犯的話,或許就可以保全一命,但是,就因為自稱是地球教徒,因此而被射殺或慘死獄中的人不在少數。雖然他們並沒有做出什麼讓人怨恨的事。
在秩序恢複了之後,事態加速地為奧貝斯坦元帥所掌握,然而,奈特哈特·繆拉注意到了一個重要的課題。如果這個悲慘的暴動不正確地傳到了伊謝爾倫的話,或許會招致帝國軍大量處刑政治犯的誤解。皇帝好不容易才稍稍化解了奧貝斯坦元帥所撒下的毒素,正待進行名正言順的對話的。
這麼說來,這次的暴動仍然是地球教的陰謀,意在破壞帝國和伊謝爾倫共和政府之間成立信賴關係了?繆拉自己到醫院去調查伊謝爾倫要塞的關係者名單,結果發現了姆萊中將的名字。然而,姆萊還躺在病床上,尚未恢複意識,沒有辦法讓他擔任和伊謝爾倫的修好工作。當一切恢複了秩序之後,軍務尚書的直屬部隊便負起醫院的管理和監視工作,因此,繆拉的"越權行為"便不得不中斷了。
這個時候,繆拉好不容易獲得了皇帝的許可,把歐布裏·科庫蘭這個舊同盟的要人從另一個收容所放出來的收為自己的幕僚。不過,這種插曲跟目前的事態並沒有什麼關係。
四月十七日,以菲列特利加·G·楊和尤裏安·敏茲為代表的伊謝爾倫共和政府幹部們已經離開了回廊,進入了帝國軍的哨戒宙域。
他們所搭乘的是革命軍旗艦--戰艦尤裏西斯。這是由三艘巡航艦和八艘驅逐艦組成的一個小艦隊。梅爾卡茲提督所指揮的主力艦隊潛藏在回廊內部以防事有不測。這是伊謝爾倫共和政府和革命軍當然的處置,他們認為帝國軍想當然爾也會在回廊外側配備相當的戰力,然而,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在尤裏西斯的前方展現著一片完全無防備的星海。
這是因為奧貝斯坦和畢典菲爾特的對立,再加上被拉格普爾監獄的暴動所牽絆的帝國軍防衛體係產生空隙的關係,但是,尤裏安一行人並不知道帝國的內部狀況。亞典波羅和波布蘭後悔沒有把艦隊主力帶來,先寇布則擔心有毒辣的陷阱存在。
尤裏安不想那麼快就做出結論,他把前進的速度放慢,企圖掌握情勢。結果他們知道了被收容於拉格普爾監獄中的多數政治犯或死或傷,行星海尼森處於形同下了戒嚴令的狀態中。在一陣討論之後,先寇布提議。
"我們先回伊謝爾倫吧?如果在這樣的情況下到行星海尼森去,無異於羊入虎口。"
似乎沒有選擇的餘地了。尤裏安下令所有的艦艇轉向,指令立刻就付諸行動了,然而,一艘巡航艦的動力部分發生了異常的現象,速度很明顯地落後了。技術軍官從其他的艦上出動,十八日,修理工作結束。然而,就在這個時候。
"俯角二十四度,八點方向有敵人!"
一個輔助螢幕上映出了從左後方逼近的帝國軍戰艦,而且不隻一艘。背後有一大群光點,雖然不是大艦隊,但是,一百艘戰艦的部隊是個相當大的戰力。一個充滿敵意的警告信號立刻傳送了過來。"停船!否則攻擊!"
真是奇怪的詞句啊!波布蘭喃喃說道。旁邊亞典波羅大聲地說:
"不用擔心!這艘艦是幸福的尤裏西斯。所以它才能當旗艦啊!"
"可是,以前的戰曆會不會把手邊的運氣都用光了?"
"喲,先寇布中將,你什麼時候成了一個命運定量論者了?"
"什麼?聽你這麼說,命運好像是有話要說嘛!"
艦長尼爾森上校也加入了命運爭論的行列。
"是呀!不好的命運會變裝成軍艦靠上來哪!""那又怎麼樣?"
亞典波羅看著螢幕發出了宇宙最強的台詞。盡管平常看來是多麼隨便的男人,但畢竟他是二十幾歲就晉升將官,舊同盟軍中罕見的人物。由於同盟在腹背受敵的情況下被敵人狠狠地插了一刀而喪命,使得這個男人自稱是個革命家,但是,如果同盟繼續存活下去,或許在三十歲的時候,他就可以獲得元帥的稱號。如此一來,這個和楊威利有著稍微不同色彩的,或者該說是剛柔並濟的元帥的名字就會被記載在同盟軍元帥列傳裏麵了。眾所周知,自由行星同盟的最後的元帥就是亞列克斯·比克古和楊威利兩人,這個老人和青年的組合在同盟軍的末期獨占了92%以上的武勳和聲望。
亞典波羅有著回避突進的敵人的銳鋒以快速後退的技術。當他和"黑色槍騎兵"交鋒時就已經證實了這件事。一百艘對十二艘的比例對他來說雖然差距是太大了一點,但是,利用巧妙的艦隊運動,在兩個小時之內,他在敵人麵前不斷地後退。
然後在敵人確信已經完成了半包圍態勢的那一瞬間,像破碎的飛片一樣,以飛躍的姿態逃進了回廊。這個技法就算還未臻魔術師的境界,至少已經值得一個幻術師的稱號了。
獲得了梅爾卡茲的支援,尤裏安等人得以在伊謝爾倫回廊內確保了安全。然而,尤裏安沒有直接就避進伊謝爾倫要塞,他在回廊出入口停下了尤裏西斯,其他的艦隊也采臨戰體製分布在四周。
此後事態是如何遽變實在是很難加以預測。尤裏安先讓菲列特利加乘著巡航艦回伊謝爾倫,安下了心之後,他才能把精神集中在前方。
尤裏安考慮到軟硬兩種對應方法。對於拉格普爾監獄的慘劇,他有必要嚴厲地質問帝國軍。自己抓起人質卻將之殺傷,這種不人道的手段當然要被科以重責。
而姆萊中將是否平安呢?尤裏安最在意的是這件事。去年以來一直待在獄中的西德尼·席特列元帥又遇上什麼樣的命運之神呢?尤裏安透過巴格達胥上校,從潛藏在海尼森的波利斯·高尼夫船長那邊收到了質量並重的情報,但是,經過這幾天,他隻確認了高尼夫家的人並不是全能的。"要完成拚圖,拚片實在不夠。"
這是奧利比·波布蘭的評論,但是,他那既不能表現怨恨也不能表示同情的抽象性的言詞並沒有引起任何共鳴。尤裏安也隻是禮貌性地笑了笑,然後就忙著整理自己的思緒了。
這個時候,尤裏安思索著如何活用情報以做為打開僵局的武器。他的作法就是把舊費沙和地球教之間的關係告訴帝國軍,然後確認帝國軍的反應。同盟軍就算握有不出大門的秘寶也未必有任何實質上的正麵意義。聽了尤裏安的想法之後,巴格達胥上校同時蹙起了眉頭,交抱起了雙臂。
"可是,就算我們放出了這個情報,皇帝會相信嗎?不,即使皇帝相信了,我不認為那個軍務尚書會率直地相信。"
"如果他們不想相信,就沒有必要相信。我們隻是把事實說出來而已,要怎麼解釋就是對方的自由了。"
尤裏安的意見極為尖銳,然而,這種程度的尖銳是否能夠對抗奧貝斯坦元帥,尤裏安就不列入考慮範圍了。雖然這個構想本身就有損時機的掌握,期待也有可能會落空尤裏安為了整合和戰兩種態勢,便乘著小艇在伊謝爾倫要塞和回廊出入口之間快速來回。當然他也使用了通訊設備,但是,他更想親身在場好確認狀況。
"這就叫作勞碌命!"擔心他勞累過度的卡琳以屬於她的慣有口氣勸他休息。
尤裏安的師父楊威利不管有多少的任務和巨大的業績,他從不給人勤勞的印象。在尤裏安看來,他總是帶著淡然的表情喝著紅茶。
"怎麼老是想睡覺哪!夏天快過去了,尤裏安。"
"是提督的四季快過完了喲!不要把責任推給夏天。"
尤裏安沒有楊的名聲,從某方麵來說,他能把勤勉當成自我的推銷品。之所以有些微不愉快的感覺,是因為這似乎是事情不成功時用來辯解的藉口。即使有這種自覺,尤裏安也隻能以自己的方式去處理事情。
皇帝帶著米達麥亞元帥、艾傑納一級上將、梅克林格一級上將往海尼森前進。
艦艇有三萬五千七百艘。前鋒由米達麥亞,後衛由艾傑納指揮,中央部隊則由萊因哈特親自率領。幕僚總監2則一起搭乘總旗艦伯倫希爾以輔佐皇帝,其他還有獲得軍醫總監推薦的六名軍醫同行,這完全是顧慮到皇帝的健康問題。萊因哈特本人對被視為一個病患感到極大的反感,但是,因為這是皇妃和皇姐的希望,所以他也就沒有加以拒絕。但是,不管有幾個醫師在,如果萊因哈特拒絕,他們也不能勉強萊因哈特接受診察。
所謂的"血和火的四月十六日"事件是在四月十七日傳到萊因哈特的耳裏。皇帝極為憤怒。萊因哈特會發這麼大的怒火在這之前是很罕見的。盡管是再怎麼秀麗的麵容,終歸是會噴火的。
"軍務尚書到底在幹什麼?把共和主義者關在牆內就沒事了嗎?姑且不論把他們當成人質是對是錯,殺傷他們不就喪失了人質的功用了嗎?""是"奧貝斯坦以極簡潔的回答承認自己的過失,對著映在超光速解像率極低的畫麵上的皇帝深深行了一個禮。就算是解像率極高的畫麵,萊因哈特也難以看出軍務尚書的表情嗎?草草結束了不愉快的通訊,萊因哈特陷入了無言的沉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