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英雄的新工作(2 / 3)

楊不禁在心中想,如果真對他的將來抱有很大期望的話,那為什麼不在5年前幫他出學費呢?這樣的話,也沒有進軍官學校的必要了,進平凡大學的曆史科係,順利的話也許能進研究所深造。

但是,由於處在和銀河帝國持續了130年戰爭的時代,因此楊也有可能以一般士兵的身份接受征召,如果這樣的話,被送上最前線去,像這種不懂要領的人,大概是會戰死或是成為俘虜吧。說簡單一點,在艾爾·法西爾時,如果他隻是一般士兵的話,不是就這樣留在行星上,落入帝國軍的手中,就是和司令官林奇少將一起成為俘虜這兩種下場。非常諷刺的,就是因為司令官把責任推到他頭上,才因而獲救的。

“算了,這樣也沒什麼不好。雖然隻是虛名的英雄,但到底是救了人命嘛,總比相反意義的英雄要好得多了。”

說是這樣說,但是這種話要是公然說出口的話,大概會傷及軍中的同僚以及長官們吧。即使不因為如此,現在已經是處於天天遭受如針刺般的眼光刺在後頸上的處境中了,再繼續增加非好意的勢力,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拯救了3百萬人的性命這件事,是屬於美談的範圍。3百萬個人生、3百萬個未來,因為楊而得救了,到這裏為止是完整無缺的美談,但再下來就有問題了,被救了的3百萬人的未來,有什麼在等著他們呢?尤其是小孩子們,沒有被切斷的人生,他們會如何去運用呢?在他們之中,也許會出現對市民的福祉有所貢獻的人才,也許會以犯罪者的身份出現也說不定。活下去,就必須完成生存下去的責任不可,3百萬人的人生會有什麼樣的歸結呢?是令人非常感興趣的題目,但卻不是楊的力量所能控製的。

——II——

10月1日,楊威利少校的現在狀況是“待命中”。和晉升的同時,配給他一間比以前的大上兩倍的軍官宿舍,在大而無當的廣大房間裏,隻放了一些簡陋的家具,我們的新任少校,就這樣無所事事地坐著。

簡單的說,楊的住所隻需要有寢室、浴室和書房就可以了,吃飯都在外麵吃,也不需要家人的個別房間。他從亡父那裏繼承的,沒有被當成破銅爛鐵處理掉的,隻有一個萬曆的紅釉彩壺而已。“如果再晉升的話,會需要更寬的家吧”,負責的軍官這麼說著。

“今後10年內,沒有晉升的預定。”

隻有被降級的可能性,楊在嘴邊喃喃自語著,軍人的出人頭地也有和登山非常類似的一麵。在險峻的山道上,走出一步是能夠順著細細的小道爬上去呢?還是掉進穀底去呢?不知道是哪一種比較有趣。

“不行,好象越來越沉鬱了。”

把立體電視關掉,楊抱著椅墊又重新躺下了,現在也許是正處於精神方麵生理韻律周期的低潮斯吧。成功了心情還變得那麼低沉的話,失敗了會變成怎樣?

成為少校的話,有些地方也要像個校級軍官才行。

要購置一些像樣的家具,家裏要加以整理一下,找個侍從兵來做家事,或者是幹脆找個管家來好了。不管怎麼說,要維持一定的格式,是非常麻煩的事。

升到了軍官學校的最高年級的話,低年級生會半自動地像侍從兵一樣幫你擦靴子、整理房間,偶爾還會幫你做飯呢。軍隊是個階級社會,軍官學校就是最初的一道門,這道門相當狹窄並且也很厚重,不管怎麼楊已經通過了,在階級社會中占有中等以上的席位了。

楊自己本身,在低年紀的時候也有幫高年級生打雜過,但不記得有受到過什麼特別嚴酷的待遇。當時軍官學校的校長是席特列中將,以身為教育家來說,這個人非常地開明並且作為光明磊落。

“賦與各位特權,就是要各位測試自己的器量之深淺,諸位是否能獲得低年級學生之愛戴,這和各位成為軍官之後,是否能獲得士兵們的信賴相連結。我期待諸位高年級同學們,能夠清楚區分出嚴格與虐待的不同”。真是可說是位名校長的人物。

雖然如此,但對財政當局來說,校長的權限並非絕對的。由於預算合理化的關係,戰史研究科決定廢止,也是在席特列校長的時代,這對希望免費學習曆史而進軍官學校的楊來說,是個令人遺憾的決定。由於很明白這並不是校長的責任,因此對席特列這個人,並沒有任何抱怨。雖然想過,是否該對財政當局稍做抵抗呢,但楊自覺這種行為,是將原本沒有的東西,利用要脅的手段來獲得。

像這樣的自覺,使人在判斷楊的性格是強是弱的時候,變得相當微妙。22歲這種年紀,也許應該是抱持著一麵倒的、明確而且單純的價值觀比較好也說不定。總而言之,從校長席特列口中得到一句“幹得好”,總沒有像從其他人那裏得到空虛的讚評,那樣的不舒服就是了,謝天謝地。楊自己的回答,也總是“隻是運氣好而已”。

在內心裏是這麼想著,“隻是運氣好而已”,但是被旁人露骨地指摘出來,仍然不是件愉快的事,尤其是指摘的這一邊,很明顯是夾雜著嫉妒的話。要完全看破這一切,楊還太年輕了一點,這和先前提到的自覺,是互相矛盾卻又同時存在的事實。

以某種意味來說,楊的外在和內在一樣,都是相當半吊子的。

對於這種批評,楊的反應是:

“到頭來隻能升到少校的男人,21歲就當了少校的話,豈不是已經走到人生的終點了嗎?這樣一點也不好玩。”

由於並不喜歡出人頭地,因此這簡直可說是多餘的麻煩。原本說來“隻能升到少校的人”這個評價,是楊自己私下常常如此自語著的,常常在想,大概隻會到這種地步吧,什麼提督的稱號啦,司令官的地位啦,完全不覺得這些適合自己,隻不過現在的狀況也是,既不覺得適合也無法想像會發生這種事。不過嘛,人總是各有適合自己的生活方式,到頭來總會安定下來的吧。

楊試著想像一下10年後的自己,完全沒想到會是包圍在如此華麗的色彩當中。

首先,軍人這種職業,是無法保證10年後是否自己早已陣亡了。一旦上了前線,簡直就可說是24小時和死亡同床共枕一樣。不過非常諷刺的,退伍軍人的平均壽命,要比任何職業的人都來得長。有規律的生活、營養均衡的飲食、受到鍛煉的身體、定期健康檢查等,結果造成身體非常健壯而且壽命很長,嘴上常掛著一句“最近的年輕小夥子”,被所有的人敬而遠之,實在很叫人毛骨悚然的光景。總之,這是如此能再活半個世紀之後的問題。

在9月底,奉命出席退伍軍人聯盟的定期大會,被累得半死之後,公務和私事的大波,總算平靜下來。楊被放進閑居的平靜池塘,在完全平靜的池子裏,楊什麼也不做,把臉露出水麵,就維持著這樣漂啊漂著的狀態。

待命這種身份的確是很輕鬆沒錯,如果沒有那種,接下來不知道會被授與何種任務和地位的不安的話。老實說,再怎麼不安也是無濟於事,所以去想它也沒有什麼意義。明白地說,不論是派到什麼地方的什麼位置,反正一定都是待起來不好受的地方。

也有像軍官學校的教官,這樣的職位,麵對眾多的學生授業解惑,也是相當困難的事,能夠的話,希望會是更輕鬆一點的職位就好了。

小人閑居則不善,楊光隻會想一些無聊的事,打斷這種頹廢狀態的人,是亞列克斯·卡介倫,統合作戰本部的參謀官,階級是中校,對楊來說,是使他抬不起頭來的學長之一。這樣的人物,在10月2日把楊叫來自己的執務室來。

亞曆克斯·卡介倫現年27歲,但看起來比實際年齡更沉著,並且帶著一種非常自然的自信。對以社會有益的才能這一點來說,他遠遠超出楊之上。在軍官學校中,就發表和組織工學有關的論文,這論文被某大企業的經營集團認可,進而希望爭取他到自己公司工作的這種經曆。以才幹來說,可說是屬於秀才官僚的類型,但在不好的意味上,簡直可說完全不像。對年少者,能毫不拘束的隨意談笑,對年長者,也能大展他的利齒毒舌,包括包了糖衣和不包糖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