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時40分,帝國軍主力的繞回運動雖然不完全,但還是成功地出現在同盟軍第5、8兩艦隊的背後,施以猛烈的攻擊,是之前未曾有過的苛烈。
“不要讓帝國軍通過!”
平常的那種瀟灑動作全被拋諸腦海,“男爵”渥利斯·渥利克整個人站在指揮席上,兩眼的微血管破裂,正如字麵意義一樣,放出血光。
這裏如果讓帝國軍突破的話,同盟軍的戰線會就此崩潰,不過事實上已經有一半開始逐漸崩壞了。這時雙方的戰力比,差不多是一比二,同盟軍居劣勢,麵對這種膨大的壓力,小戰術根本沒有發揮的餘地。
“會是阿修比先到,還是死神先到,這個賽跑倒是相當可看呢。”
總代表的表情完全沒變,方秋林失去血色的嘴唇自言自語著。在此時第4艦隊急速前進,在帝國軍的橫麵展開激烈的炮擊,但是,馬上受到10倍火力的報複,整個身體就像連細胞都被撕裂了似的。
“布魯斯到底在做什麼!”
賈斯帕把扁帽摔在艦橋的地板上怒吼著,似乎神經已經到了快被燒斷的地步,完全沒發覺自己在直呼司令官的名字。如果在這裏沒辦法大舉反攻的話,帝國軍遠大的繞回運動將成功的在同盟軍和本國之間,築起一道火和鐵組成的絕壁。這件事賈斯帕非常明白,就是因為太明白了所以才會這麼焦急。但是在怒吼之後過了30秒,他把帽子撿起來,輕鬆地以口哨吹起進行曲。
18時10分,阿修比率領的同盟軍如水傾盆而下似的湧入戰域中,一舉把情勢逆轉過來,帝國軍變成受到前後夾攻的狀況。阿修比對攻擊方向的選擇,簡直就是神乎其技,像是削過帝國軍左側麵似的急速前進,途中改變方向,斜向突破帝國軍的中央,一舉將帝國迫入潰亂的深淵中。
“怎麼樣?”像少校一樣得意的挺胸的阿修比,看到友軍的陣列後,不解地歪著頭,向羅察士詢問:
“貝爾迪尼怎樣了?”
對這個問題的回答,雖然聲音似乎相當難過又低沉,但卻像是打雷一樣刺進阿修比的膨膜。
“已經戰死了,少將中的老經驗者柯帕菲爾特提督的報告,剛剛收到。”
一瞬間,銳利傷心的陰影,如翼展翅的浮上阿修比的表情。
“是嗎,貝爾迪尼這家夥先升為元帥了嗎……”
傷心無法再進一步以言語表達出來,阿修比下令第9艦隊暫時後撤並重新編成。
貝爾迪尼的戰死,是受到同盟軍的兩隻巡洋艦同時中彈爆發時,被卷入而造成的。這是為了在帝國軍的集中炮火中保護旗艦,才特地擋在火線上,但沒想到造成反效果,變成密集的3艦連續引爆的狀態。
由於出乎意外的壞運氣失去貝爾迪尼的同盟軍,如果就這件事要憎恨帝國軍的話,大概是沒辦法的。帝國軍流下的淚水,大概是同盟軍為好漢貝爾迪尼所流的總量的3倍……或許還不止。
僅僅40分鍾的戰鬥,帝國軍出現了差不多60名將官級陣亡者,在這之中,甚至包括了修利達上將、哥歇爾上將這些曆戰的老將。帝國軍的人才資源,受到空前的嚴懲打擊及損失。
“軍務省為之痛哭流涕的40分鍾。”
帝國軍內部是如此形容的。這40分鍾的損失,帝國軍花了近10年的歲月才得以恢複。
迪亞馬特星域,是伊謝爾倫回廊中最為重要的戰略要地,過去也好,未來也好,都吞噬了無數的人命,並且,由於這一年的淒絕損失,銀河帝國方麵,終於下定在伊謝爾倫回廊內建設巨大要塞的決心。常常是戰敗的一方,比較會興起軍事方麵的向上心。
—— IV ——
勝敗的完全確定,大約是12月11日8點15分左右。
在阿修比投注心血建築起來的數層陷阱中,帝國軍就像是流血的猛獸似的橫衝直撞,已經完全沒有所謂的隊形和秩序,帝國軍的艦艇已經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從敵人手中逃脫。也有些艦艇被逼到了絕望之境最後猛然反擊,但死戰的時間也隻有些許,遭到火線的集中攻擊,被切成四分五裂而分為宇宙的塵埃。
直到最後還能繼續維持有組織的抵抗,掩護友軍脫離戰場的,隻有舒坦艾爾馬克中將的部隊,但是到了18時52分的時候,也終於放棄抵抗的念頭開始敗走了。就在這之後沒多久阿修比的旗艦“哈多拉克”在3艘巡洋艦和6艘驅逐艦的護衛下,開始由主戰場宙域前進。為驅散還殘留的孤立敵艦,巡洋艦連續發射主炮,僅僅隻有些許的時間離開旗艦。
不料就在這瞬間,命中注定要中流彈的戰艦“哈多拉克”,艦體中央部分右下方中彈。
爆炸炸穿了三層甲板,甚至艦橋也遭到波及。地板被炸裂,艦橋人員亞德金斯上尉和斯帕裏亞少尉被裂口吞噬。因強烈震動摔倒在地的作戰參謀西斯少校,好不容易爬起來查看時間,正好是19點7分的時候。這時候布魯斯·阿修比還佇立在煙霧之中,僅僅間隔15秒的時間又發生了第2次的爆炸。被炸碎的大塊陶瓷破片,在離地110英寸的高度水平飛來,像刀刃似的斬裂總司令官的腹部。西斯少校的耳邊,聽到低微的說話聲。
“哼,現在這時的戰鬥,和女人一樣,相當惡劣呢。”
非常痛苦的聲音,這到底是阿修比上將說的呢,還是在此時負傷,30分鍾後陣亡的作戰主任參謀費南迪斯少校說的,完全分不出來,由於他們兩人的聲音非常相似。但接下來的話,非常明顯,是阿修比說的。
“喂,羅察士,抱歉麻煩叫軍醫來一下。照這樣不把傷口蓋起來的話,我的黑心腸都會被人看見的。”
許多的證人都證明,這聲音雖然微弱,但非常清晰完全能了解他要表達的意思。羅察士總參謀長站起來的時候,扁帽掉了,血從額頭上往下流。“軍醫!軍醫!”在羅察士的連呼之下,身穿已被負傷者的血染遍的白衣的軍夭應聲趕到,但是他能夠做的,也隻有確認阿修比的死亡時間而已。
12月11時19時9分,死因是出血性休克。在腹部開了非常大的傷口,周圍全化為血的泥濘。
“我們贏了嗎?”
像是懷疑自己的五官似的,賈斯帕自言自語著。從通訊銀幕傳來疲憊得不在他之下的方秋林的回話:
“他們逃走,我們留下來。一般來說,這不就算是贏了嗎?”
就在這時有別的通訊被插進來,“730年黨”的各成員,得知他們已經永遠失去了他們的領導者了。
獲得大勝的同盟軍,沒有人為勝利舉杯慶祝,在沉重苦悶的氣氛中回到行星海尼森。過了年,在1月4日,舉行了盛大的國葬。
布魯斯·阿修比死後被追封為元帥。如果活著的話,就是36歲就升到這個位置,是自由行星同盟軍的曆史上,最年輕的元帥。“達貢的英雄”林·帕歐和尤斯夫·托波洛兩位,獲得元帥的稱號時,都已經是40歲了。
為了令阿修比的名聲永垂不朽,軍方首腦部還特地玩弄政治花巧。和阿修比同樣是在第2次迪亞馬特會戰時戰死的貝爾迪尼,死後馬上升為上將後就停下來了,等到宇宙曆751年才獲得元帥的稱號,也就是在他死後過了6年。像這種顧慮不僅是為了提高一般市民及士兵們的英雄信仰,並且也是因為反感已不再作崇的結果。
就這樣,天才布魯斯·阿修比的英雄傳說結束了。應該是已經結束了,但在貝爾迪尼升為元帥之後過了37年,不知道是哪來的好事者,在死者的墳墓上用筆畫出了一個問號。為了把它擦掉,出動現在最新出爐的英雄,這就是目前表麵的現狀形式。
堆了將近有5打的曆史書在書桌上,楊威利陷入思考之中。
布魯斯·阿修比元帥的死,如果有被謀殺的可能性存在的話,會是那些比較具有嫌疑?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個情報的來源,到底是存在於交戰的兩軍的哪一方?
經過再三的確認,在同盟內部,的確對布魯斯·阿修比和“730年黨”抱著不安和不信任的態度,他們畏懼像過去像魯道夫·馮·高登巴姆篡奪銀河聯邦一樣,讓“730年黨”建立軍事獨裁嗎?當然,同盟軍輸了的話也是不妙,但是,贏太多了也不好。要同時滿足這兩個相反的條件,最好就是同盟軍獲勝,但阿修比戰死,而結果就真如同理想一模一樣。
這個理想真的隻是偶然造成的嗎?這個疑問,像一團黑煙,在楊的思考世界的地平線上升起。到底在地平線那端會突然蹦出什麼來呢?楊準備拭目以待了。在堆成像摩天樓般的書山的對麵,出現了卡介倫稍有緊張之色的臉。
“抱歉在象牙塔中引起騷動,不過有條新聞要告訴你。”
“怎麼了?是誰死了嗎?”
這不是什麼敏銳的洞察力,隻是差勁的笑話而已,但是人類社會中,像這類的笑話就偏偏常常一語道中事情的真相。
“羅察士提督去世了。”
對當場目瞪口呆的楊,卡介倫又接著投下第2彈。
“並且不是病死的,是自殺或是意外,似乎也有可能是他殺。現在的階段好像還無法斷定。”
稍做停頓,卡介倫含蓄的表達出現狀。
“事情似乎演變得有點奇妙了。”
楊也有此同感。他無言地摘下扁帽,用另一隻抓抓頭發,雖然這種動作並不能保證可以使腦細胞活性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