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中午時分,帝國軍和同盟軍終於發生正麵激戰。雙邊都沒有采取奇異的作戰方式。帝國軍采凸陣形,同盟軍采回陣形,展開激烈的炮戰,無數道火光你來我往的掃過黑暗的空域。
或許是初生之犢不畏虎的緣故吧,帝國軍總司令海貝爾特在這次戰役中表現得相當英勇,絲毫沒有驚懼之色。即使炮彈的火光從他麵前掃過,仍舊堅持坐鎮前線,不肯退到後方。他的舉動大大鼓舞了官兵的士氣,一時之間,帝國軍的確占了壓倒性的優勢。
這時,同盟軍安德拉修艦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炮轟帝國艦隊的右腹,即時阻止了敵人的攻勢。受到激烈炮擊的帝國艦隊,中央部差點就被突破,但是他們一麵積極應戰一麵重整艦隊,很快的就恢複了陣列。
“當時,帝國軍應該不同側麵的損傷,繼續進攻才對!”
日後,安德拉修這麼評論著。如果那個時候帝國軍不顧右側的損傷繼續揮軍進攻,那麼陣容薄弱的同盟軍的中央部極可能被攻破。
加上帝國軍如果從背麵展開攻擊,那麼原本企圖包抄對手的同盟軍,很可能反而變成甕中之鱉。這麼一來,勝利的寶座恐怕就要易主了。
可是帝國軍並沒有這麼做。他們擔心安德拉修的攻擊可能隻是敵人大規模包圍戰的第一波,萬一軍隊過度深人,陷入敵人的陷餅,到時就很難抽身了。到了這個時候,海貝爾特不再堅持已見,他接受了幕僚的建議。當初帝國軍出征時不可一世的氣焰,如今已瓦解殆盡,勝利女神似乎不再眷顧他們了。
但即使如此,舍棄帝國軍的勝利女神並沒有立即轉而擁抱同盟軍。
七月十八日,林·帕歐繼續下達各項作戰指令,確保戰線的優勢。可惜他的判斷不夠果決,以致於喪失了展開全麵攻勢的最佳時機。而參謀長尤斯夫因為極度的食欲不振,整個人像虛脫了一般無精打采。他一麵處理各項軍務,一麵嘴裏還咕阿個不停,整個總司令部彌漫著陰沉的氣氛。定時和總司令部保持聯係的安德拉修提督發現這個情況,不由得火氣上升。
“你們快寫好辭呈吧!我的遺書都已經準備好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是當天的一七時三o分。平常,尤斯夫聽到這種激烈的言論,一定會說:
“教訓別人之前,至少先把自己分內的工作做好再說。”
可是向來得理不饒人的尤斯夫這次卻一反常態,出激地聽安德拉修獅吼。歐魯特裏奇少校看到尤斯夫一到虛軟無力的模樣,不禁擔心是否大勢已去。
其實林·帕歐和尤斯夫都過度高估了敵人。他們以為帝國軍擁有和自己同等、甚至更優勢的條件,敵人所采取的行動都是經過繽密的戰略計劃。再者,林·帕歐也擔心,一旦他們采取因應動作,可能會遭致敵軍無情報複,所以遲遲未敢大膽行動。
翌日黎明,也就是七月十九日破曉前,他們終於得到了一個結論。雖然這個結論還隻是假設性質,可是以他們的軍事經驗來看,卻非常具有說服力和理論上的整合性。林啪政轉過身看著參謀長。
“我終於知道了,帝國軍是白癡。”
尤斯夫的回答也非常幹脆。
“讚成。”
同盟軍把整個達貢星域劃分成A幹七m等五百二十個宙域,正確地掌握區域內情勢。林·帕歐和尤斯夫從昨天起就一直觀察敵軍的動向,好不容易終於著出原本集結在G16宙域的帝國軍,已經將兵力分散到各個地區。
現在他們總算知道帝國軍的主帥海貝爾特不但缺乏作戰經驗,而且感情用事,所以才會做出分散兵力的決定。
林·帕歐召集幕僚,下令軍隊前G16富域集中。
“總司令,那我們要派多少兵力對付其他宙域的敵人呢?”
對於部屬的質問,林·帕歐的回答是“不派一兵一卒”。這個答案今在場所有的幕僚都愣得說不出話來。
“根據情報顯示,我軍的兵力剛好足以對付G16區的敵軍。隻要敵人的指揮部在G16,那麼我們唯一的選擇就是集中兵力,攻擊該區。”
林·帕歐的見解得到幕僚們的認同,這的確是他們唯一的選擇。
但盡管如此,內心還是免不了全盤皆輸的恐懼。
“可是,如果敵人采取分進夾擊法,從背後包抄我軍,那我們不是成了甕中之鱉,死路一條了產
對於穆凱的質疑,林·帕歐無奈的笑了笑。
“要是真的變成這樣也沒辦法,隻有等死。”
其實林·帕歐的決定看起來似乎過於大膽、不夠周詳。但事實上,此時的他已經在思考未來兩天的作戰計策了。
盡管莫格爾休塔中將對總司令海貝爾特的無能感到失望和無奈,但是從沒有放棄追求勝利的決心。他選擇了在重重限製的情況下最有利的戰法。首先下令各艦隊負責一定範圍的區域,並由大本營集中發號施令。必要時,所有的分隊必須同時進行U型口轉,從四麵八方包抄正在攻擊大本營的敵軍。其實這也正是同盟軍最害怕的情況,所以林·帕歐遲遲未能做出全力攻擊G16的決定。英格爾休塔召集了數百艘太空梭,以備隨時應付同盟軍的正麵攻擊。這項策略證明了他卓越的反應能力,而且如果成功的話,應該可以算得上是一種戰略藝術吧。
從用兵學角度來看,英格爾休塔的現場判斷和作戰指導都是無懈可擊。可是,實戰的結果卻完全不是那麼口事。主要的原因在於,對地理位置的不了解、沒有掌握充足的情報。對於處在孤立地位的大規模軍隊來說,英格爾休塔的策略太過周密,反而變得礙手礙腳。
即使大本營迅速地下達指令,可是傳達的過程卻相當費時。帝國平一麵忙著確認各分隊的位置,一麵趕往預定的戰鬥區域,可是抵達該區時,又不見敵軍蹤影。正當大軍不知所措時。又有新的指令傳來。艦隊才正要出發,總部又下了另一道指令。所有的帝國軍艦隊就在摸不清楚敵人所在的情況下,像一群無頭蒼蠅般在達貢星域裏來四周旋。
從日後的推斷,七月十九日十六時,雙方陣營中處於戰鬥狀態的情況是,同盟軍為80%、帝國軍隻有19%。換句話說,帝國軍犯了兵家“不可製造遊兵”(沒有參戰的兵力)的大忌,以致於無法一舉殲滅同盟軍。
達貢星域會戰記(4)
不過另一方麵,同盟軍這邊也因為信心不足,沒有發揮完全的戰力。龐大的帝國軍以洪水猛獸之姿,遠征到這片邊錘的星域。
同盟軍的將領雖然表麵不說,但內心的恐懼卻揮之不去。要是英格爾休塔的戰術成功,那麼他們的惡夢就會變成真的了。
“這時候的林·帕歐總司令和尤斯夫·托波洛參謀長兩人依然鎮定如常,臨危不亂,各將領也冷靜地堅守崗位,執行任務,勇敢地前勝利之路前進……”
同盟軍的曆史這麼記載著。就像其他的史書的通病一樣,總是過度美化事實,誇大英雄事跡。
實際上,當時林·帕歐曾悄聲地問參謀長:
“喂、你覺得這次我們會贏還是會輸?”
“以目前來說當然會贏,不過5分鍾過後,我就不敢保證了。”
“那麼,我們應該把贏的時間拖久一點…”
“沒這個必要,隻要在最後一刻獲得勝利就可以了。”
瞬間,兩人互看了一眼。誰都可以看的出來,他們的眼神充滿了不友善。但是,既然這兩個人沒有破口開罵,也沒有大打出手,那麼後世的人愛怎麼編造神話,也就隨他們去吧。
總之,同盟軍直到十六時過後,才確定自己占了上風。他們一路勢如破竹,而帝國軍則是節節敗退。不過他們也擔心帝國軍的撤退可能是為了集合分散各處的艦隊所采用的障眼法,所以決定盡早采取對策。
“歐魯特裏奇,馬上傳令全軍!”
“要攻擊嗎?總司令閣下。”
“不是攻擊,是‘爆炸性的攻擊’,你不覺得這種說法比較適合嗎?”
“您說的是,的確非常適合。”
歐魯特裏奇表示欽佩地回答。為了避免被要求做更進一步的批評,於是先行離去。
同盟軍果然發動了“爆炸性的攻擊”。由於兵力處於劣勢,所以動員的兵力並不算龐大。但即使如此,他們還是如字麵上所說的一樣,把潛在能力做了最充分的發揮。
“所有的官兵和艦隊陷人浴血決戰之中。”
同盟軍的記載並不誇張。當時前線的戰況發發可危,隨時都有可能被帝國軍突破。當英格爾休塔打算把在後方戒備的卡夫曼門隊投人戰場的時候,畢羅提督的艦隊已經包圍了同盟軍的左惻,致使同盟軍的速度受到牽製。
雖然表麵上帝國軍已脫離困境,占了上風,可是他們還是錯失了致勝的先機。卡夫曼艦隊在這個時侯應該放棄後方遊擊戰的策略,而到前線與華羅艦隊齊力攻擊同盟軍的左翼。這麼一來,同盟軍必定很快被瓦解。
可是英格爾休塔為首的幕僚團並沒有這麼做。倒也不是因為他們見識不足,而是總司令海貝爾特要求維持一定數量的後備軍力。
另一個失敗的原因是——由於艾爾斯泰德的艦隊在帝國軍的側翼和背後展開“像鞭炮一樣無的放矢”(尤斯夫·托波治口述)的戰略,擾亂了敵人的通訊和心理。當然,帝國軍的主要致命傷還是在於對敵情和地理環境的不熟悉。
“這一刻,帝國軍已經注定非輸不可了。”
達貢會戰過了三十年後,以統合作戰本部長官職退役的歐魯特裏奇回想起當年的戰役,發表了這樣的看法。雖然歐魯特裏奇算不上是傑出的實戰專家,但是他為人溫和公正,又有識人的眼光,曾經拔擔過無數的人才,是同盟軍曆史中不可缺少的重要人物。同盟軍軍事學校還以他的名字作為教學大樓的名字,不少曆代名將就是在那裏滾過他們的青春歲月,例如布魯茲·亞修比、朗夫·卡爾先。
西德尼·席特列、還有楊威利……
七月二0日。這天早上,帝國軍的巴森海將軍戰役。
他的死是因為犯了雙重錯誤所導致的結果。巴森海將軍錯把敵人當成盟友、盟友當成了敵人。他將英格爾休塔艦隊當成敵軍,企圖斷其後路。不料反而將毫無防備的右翼暴翼在艾爾斯泰相艦隊的攻擊範圍之內。喜出望外的艾爾斯泰德見機不可失,於是讓敵艦先行半分,再從斜後方展開攻擊。第一波攻勢就擊毀了三百艘以上的艦艇,火炮和金屬碎片彙聚成團團漩渦。這突如奇來的攻擊讓巴森海中將一時措手不及,原本他打算揮軍回轉,可是這麼一來,又會形成背對敵人的局麵——這時他仍以為英格爾休塔艦隊是敵軍——所以又撤回了命令。最後他決定照原訂路線前進,然後從敵人後方逃至戰鬥區域之外。可是反反覆覆的命令卻導致了無法挽回的厄運,整支艦隊秩序大亂、失去了控製。艾爾斯泰德緊咬著巴森海艦隊發動猛攻,等英格爾休增發覺情況不對,回頭支援巴森海艦隊時已經為時已晚,艾爾斯泰德艦隊大獲全勝,巴森海中將也成了帝國軍第一位戰歿的提督。
海貝爾特總司令獲知這項消息時,臉色刹時變為鐵青,他立即召回作戰負責人英格爾休塔。
在眾目環伺之下,年輕的指揮官怒斥英格爾休塔的無能,並伸手扯下他胸前的勳章。而且就在麵無血色的英格爾休塔麵前將勳章擲到地上,用軍靴狠狠地踩踏。
這無情的懲罰,在幕僚們看來隻是更加暴露了總司令官殘暴的嗜虐性格。他腳下踩的不隻是英格爾休塔的勳章,還包括了所有幕僚的尊嚴。可是海貝爾特完全不了解這點,因為生為皇室的緣故,從小到大他從來不必顧慮臣下的心理和感受。
為了求勝,隻有集中兵力一途一一海貝爾特的這個見解是正確的。英格爾休塔建議,先觀察敵情再慎重下令,可是海貝爾特完全充耳不聞,急著下達指令,結果導致了致命的失策——帝國軍的通訊遭到同盟軍竊聽。就這樣,因為兵力的分散、本隊的孤立、戰略的混亂、總司令部的急躁、以及補給不足所造成的戰鬥力薄弱、兵員銳減等等的內情,完全暴露在敵人的搜集網下。
二二時四O分,同盟軍總司令林啪政通令麾下所有艦隊,等帝國軍殘存的兵力集結完畢,立刻予以包圍攻擊。其實,這時候他們的包圍網差不多已經布陣妥當,隻等著發動總攻擊了。
七月二十一日,O時四0分。涅史密斯·握德中將艦隊對帝國軍左翼發動第一波攻擊。
雖然握德艦隊所保有的火炮總計有四二萬二七*O門,不過運轉率僅有75%,艦隊將可利用的三十萬門火炮一齊發動攻擊。刹時,密集的白色光束在黑暗的空域中形成了一道道的火網。
同盟軍的火力像一麵光牆般朝帝國軍直擊而來。帝國軍的駕駛員們還來不及發出警報,左翼艦隊便被卷人了如千軍萬馬般傾泄而來的炮雨中。頓時,數百座核融合爐同時爆發,爆炸的閃光又形成了另一堵光牆。
有的艦隊瞬間化為灰燼、有的變成一團火球、有的攔腰炸開。
有的則是組員全數喪生,船艦失去控製開始漂浮。
遭受痛擊的帝國艦隊陷人恐慌,企圖從另一個方向脫逃。不過安德拉修的艦隊早已擋住他們的退路。
安德拉修應該進攻的。而他也這麼做了。他以極度自信之姿,從指揮席上站起來,以高亢的嗓音下達指令:
一第一命令、進攻!第二命令、進攻!第三命令、還是進攻!!”
原本處事慎重的安德拉修就是因為這簡單而強烈的命令,奠定了“勇將”的聲望。而且這道命令完全正確。陷入混亂與恐慌的帝國軍試圖找出敵人兵力較弱的部分,殺出重圍。但是在整然有序而且火力凶猛的安德拉修艦隊的炮轟下,帝國艦隊完全無力招架,哈森克裏佛就是在這個時候搭棚狼狽脫逃的。
原本想先發製人,結果卻落得處處挨打的帝國軍,如今隻能想盡辦法躲過敵人的攻擊。他們除了向內側退避別無他法,因為一旦突出在外,勢必成為敵軍集中攻擊的箭靶。
就這樣,帝國軍的陣列變成了緊密的球狀陣形。可是這種消極的產物,隻是讓問隊失去主動的行動力,變成被動挨打的活靶子罷了。
另一方麵,盡管同盟軍將帝國軍團團包圍,但由於兵力不足無法形成結實的壁壘。因此,如果帝國軍將剩餘的兵力編製成紡錘狀或圓錐狀的陣形,集中攻擊某一處,或許半數以上的艦隊還有機會脫逃,可惜他們沒有采用這個策略。當然、這得歸功於林·帕歐和尤斯夫·托波洛苦心設計的包圍戰。在同盟軍窮追猛打、不斷縮小包圍網的戰術下,造成帝國總司令心理上極大的壓力、陷人恐慌的狀態,最後連指揮係統都跟著瓦解。
帝國軍完全失去抵抗能力、球狀的陣形越縮越小。相對的,敵人的包圍網卻越來越厚實,攻擊效率也一次比一次高。同盟軍艦隊火力全開,發揮致命的破壞力與殺傷力,帝國軍的一艘艦艇被擊中後,立即化為一團白熱的火球。有的船艦因為距離過近,發生連鎖爆炸,有的則是受到爆炸亂流的影響失去控製,無法躲避敵人的攻擊。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戰鬥變成了一場血腥的獵殺,每一秒鍾都會有大量的生命淪為無情炮火下的冤魂。
七月二十二日四時三O分、銀河帝國遠征軍全軍覆沒。僥悻躲過敵人追擊、平安逃回帝都奧丁的隻有三十六萬八二o o名,生還率僅僅百.3%。
在同盟軍方麵,二五O萬大軍中生還的有二三四萬人,而且沒有損失任何一名提督。所有的艦艇官兵對這次能大獲全勝,無不欣喜若狂。
“戰爭結束了。等我們處理完戰場上的事情後立刻回去,二十萬打的香擯正等著我們回去痛快地暢飲哪。”
林·帕歐在回師的途中指示通訊兵聯絡首都方麵,然後就從規橋上消失了。由於他沒有回總司令官室,所有的幕僚緊張的四處找人。
後來才知道他躲到隨艦護士的房間裏去了。代理總司令官處理戰後一大堆繁瑣事務的倒櫃鬼則是氣得直跳腳。
“氣死我了!為什麼苦差事通通落到我頭上來!你們每個人都把工作推給我,難道就不會自己想辦法解決、讓我稍微喘口氣嗎!”
對失敗者來說,他們的境遇和勝利者完全不同。
海貝爾特在最後一刻,被勇敢的士兵突破重圍救了出去,但是他整個人早已經因為行動的失敗而陷人恍惚的狀態。過去他那不可一世、意氣風發的模樣、以及在部下麵前那種殘忍的傲慢已不複見。
現在的他隻是一個辜負父親期待、把皇帝的權威和帝國軍的榮譽踐踏在地的失敗者。原本垂首可得的至尊之位,如今就像地平線的彼方那樣遙不可及。
英格爾休塔原本打算自殺,可是被部下及時奪去了手槍。他失聲苦笑:
“……我英格爾休塔恐怕不是死於敵人的子彈,而是斷送在自己人的手裏……”
果然,回到帝都具了後,英格爾休塔就被帶到秘密軍事法庭等待判決。
至於達貢會戰大敗一事,政府並沒有對外公開,隻說因為戰況不利我方,隻好主動撤軍。但是對一個龐大的帝國來說,蒙受如此重大的名譽損失,必須找一個代罪羔羊當祭格品。這個可憐的角色當然不能由神聖不可侵犯的皇室成員承擔。很自然地,這個“重責大任”成了英格爾休塔這一生最後的任務。
軍事法庭判處英格爾休塔死刑。他們不僅要他承擔撤軍的責任,還把長官的無能腐敗以及同飯的罪過,統統推到他一個人身上。說什麼物資的不足是因為他私盜軍需、中飽私囊,情報的混亂是因為他與敵人串通、故意擾亂己軍的通訊。
英格爾休塔在審判過程一直沉默不語,他沒有責罵任何人,也不為自己辯護。不知是否因為早已對這次的審判死心?還是想對死於這場戰爭的官兵們贖罪?或者兩種都有可能?究竟是哪一種答案,沒有人知道。
法庭內,站在法官與檢察官麵前熱烈辯論的是法官所指派的被告辯護律師歐司法魯特·馮·纓茲中將。他被指定為被告辯護的唯一理由是一一他與被告10年來感情不睦,經常發生爭執。可是纓茲中將違背上級的旨意,將個人恩怨拋諸腦後,竭盡心力為他口中常說的“連看都不想看一眼”的男人的權力和名譽辯護。
“檢察官說,被告必須擔負帝國軍敗退的責任。可是被告不是總司令官,他隻是一介參謀。檢察官說,被告沒有設想周全的作戰計劃。可是被告不是參謀長,隻是一介參謀。檢察官說,被告私盜補給物資,使我軍蒙受損失。可是被告不是主計總監,隻是一介參謀。
檢察官說,被告妨害通訊,導致戰況不利我軍。可是,被告不是通訊總監,隻是一介參謀!一名小小的參謀怎麼可能同時掌握遠征軍的總指揮、作戰、補給、通信各方麵的指揮權限?如果可能的話,那麼賦予他這些權限的組織才是罪魁禍首。如果組織沒罪的話,那麼放任他如此跋扈囂張的各級主管就有罪。如果被告有罪的話,那些人也難逃其咎。我歐司法魯特·馮·纓茲身為被告的辯護律師,為了保護帝國軍和法庭的威信,請求廷上判被告無罪。本職非常確信,被告正在為莫須有的罪名接受不當的審判……”
雖然這是一場秘密審判,但是纓茲中將的這番辯論還是流傳到外麵,後來的人為他取了一個“彈劾者纓茲”的美名。
隻是,盡管纓茲的主張和論點再怎麼於法有據,還是左右不了審判的進行和結果。對於這樣的結局,他感到極端的無奈。
當被告被宣判死刑時,沒有人感到驚訝,連英格爾休塔和纓茲也不例外。盡管辯護師強烈抗議判決違反了正義和事實,甚至要求減刑,可是都沒有被法官采納。
執行槍決的當天早晨,站在刑場上的英格爾休塔向見證人纓茲深深點頭致意。那是從審判開始後,他唯—一次表達自己的意思。
事件後,戰敗的真正罪魁禍首海貝爾特也被軟禁在離官,並且接受精神方麵的治療。纓茲中將則在這次辯護任務中,遭到宮廷和軍方的忌諱而被解除了帝都防衛司令部參事官一職,貶為邊境的警備管區司令官。之後還奉命投人“當地的預備役”,就是實際上的流放。就在他離開之後,帝都奧了曆經了六年的宮廷鬥爭、暗殺、冤獄等事件,死傷慘重,也有不少人因此投靠了同盟國。帝國曆三三七年(宇宙曆六四六年),馬克西米利安·由謝夫二世即位,他召回過流放的纓茲,命他擔任司法尚書,掃蕩危害帝國的多起犯罪和陰謀——不過,這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就這樣,如同盟國最高評議會議長馬奴耶爾·瓊安·帕特利希歐所預言的,同盟軍在達貢星域會戰的勝利隻是“一切的開始”。
至於揭開序幕的兩位麻煩人物林·帕歐和尤斯夫·托波洛在戰後成了同盟國最受敬重的英雄,而且雙雙晉升為元帥。不過,他們的晚年卻過得並不怎麼如意,同盟軍也刻意疏遠這兩個人。雖然他們以前的幕僚歐魯特裏奇盡力替他們奔走,卻沒有太大的作用。
“……不容置疑地,林·帕歐和尤斯夫·托波洛兩位元帥都是軍事天才。可是,天才要如何生存、如何在組織裏立足、或是組織該如何對待天才,這些都是非常棘手的問題,要麵麵俱到實在是不容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