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木橋,又是那片十裏桃林,走了幾十步後再往身後望去,已沒有了竹樓的身影,也看不到竹樓前的那條清溪。不一會兒就到了桃林鎮的入口,官道旁立著塊兩人大小的石碑,刻著“桃林鎮”三字,石碑後有一棵老桃樹,樹根極為粗壯,讓我想起了顏蘇後院裏的那株桃樹,隻是這株桃樹沒有顏蘇後院那株桃樹般滿樹桃花。雖然樹根粗壯,但是卻和桃林裏的普通桃樹一樣,並非特別的花朵繁盛。桃林鎮並不是大城,所以沒有城門,更沒有士兵鎮守入口。進入桃林鎮後十幾步遠便是一條熱鬧的長街。而我也明白了墨霖為何要我和錦繡換上白衣,因為桃林鎮裏女子多著淡色係,而男子多著深色,而我和錦繡的紅衣雖然顏色暗沉,但相比人間的普通服飾而言,太過引人注目。桃林鎮雖然是個小鎮,街道卻極為繁華,錦繡自從看到街上新奇的玩意後便拉著我的手到處亂看。街上人聲頂沸,人群微微有些擁擠,錦繡看著有個小攤上在賣糖人,小販正在給一個粉嘟嘟的小女孩捏一個糖人,錦繡看到後十分驚奇,拉著我便往賣糖人的小攤跑去。墨霖跟在我們身後一言不發,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在人潮中,雖是一身深沉的黑衣,卻十分耀眼,可惜的是麵無表情。墨霖一直這樣麵無表情,雖然增添了幾分凜冽,但是一直這麼麵無表情有點…有點浪費這張麵皮。糖人攤邊沒有什麼人,都是些小孩子,錦繡上去就指著小販手上正在替那個小女孩捏的糖人向小販問道:“這個怎麼做的?”小販忙著手裏的糖人,沒有抬頭看錦繡,邊做糖人邊回答道:“想做成誰的樣子都可以。”錦繡把我向前拉了一步:“那可以做成我姐姐的樣子嗎?”“可以可以。”說罷便抬起頭來打量我們二人,眼神怔愣,久久沒有緩過神,錦繡伸出手在他麵前晃了好幾下,“喂喂喂,喂喂喂…”錦繡嚷了幾聲後小販才回過神,臉色還有些怔愣。錦繡不滿地嘟囔了一聲:“知道我姐姐好看,居然看成這個樣子。”我摸了摸錦繡的頭,隨手拿了一個糖人,對錦繡和小販說道:“算了,我們就那這個小伶人。”說完便牽著錦繡的手準備離開,在此之前,我從來不知道原來買東西是要付錢的,而那個小販也沒有立刻向我要錢,等到我走了好幾步遠,他才完完全全回過神,對我們發貨背影說道“小姐公子還沒付錢。”話音剛落,便有一隻修長有力的手出現在他的攤販上,放下了一塊碎銀子。小販抬起頭來看向來人,又怔愣了一下,似乎還打了個寒顫,錦繡看到後,“噗哧”一聲便笑了出來,我看著墨霖麵無表情的臉,強忍住笑意。
?
墨霖走到我們身邊,看了看一臉笑意的錦繡,和抿著嘴角強忍住笑意的我,臉上破天荒的有一種表情——無可奈何。我沒看到墨霖何時伸出的手,等我反應過來時,臉上已經覆了層白紗,遮住了大半張臉,隻留下了一雙眼睛在外麵。前麵不遠處一棵樹下坐著一個白衣男子,墨霖徑直向他走去,之後立在他麵前一動不動的向地上看著。我拉著錦繡的手向他們走去,原來地上擺著許多幅畫,紙張並不新,有些微微泛黃,看來應該有些年頭了,不是最近所畫,大多畫的都是桃花,有初放時的桃花,含嬌欲滴,有怒放時的桃花,色彩豔麗,還有雨後的桃花…看著這些桃花畫,我心裏有一種熟悉感,但一時又說不清這熟悉感從何而來。墨霖仍在專心看著地上的桃花圖,我抬頭看了看賣畫的男子,豐神俊朗,是個百裏挑一的美男子,臉上卻微有倦容,一襲白衣雖然有些泛黃,但依然有種清俊貴氣,和其他商販從氣質上就不同。我們來之前便有一兩個小姐模樣的女子站在一旁看畫,但明眼人一眼便可看出,醉翁之意不在酒。兩個女子“仔細”地看了半天畫後,買下了兩幅便走了,走時好像還有些不舍,不得不說這就是美男效應。然而我卻忽略了身旁還有個比起白衣男子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墨霖,兩個女子轉身看到墨霖時,和之前的商販一樣,當場愣住,眼神驚豔,然後看到墨霖身旁的錦繡和我時,臉上卻出現了一種遺憾惋惜之情。墨霖隻看了她們一眼,兩個女子便立刻開始動身走開,墨霖身上的凜冽之氣連奈何橋下的水鬼都畏懼,更何況是人間的兩個弱不禁風的普通女子。白衣男子看到墨霖和我們後,沒有像之前那些人一樣驚豔,眼神平靜無波,深情沒有絲毫改變,也沒有像普通商人一樣招呼來客,向來客誇呼自己的東西怎麼怎麼好的,隻是任我們自己看畫。墨霖突然看向我,“喜歡哪幅?”,我愣了一愣,才明白墨霖是在問我,受寵若驚之餘隨手指了一幅桃花圖,墨霖蹲下身拿起那幅圖,將一盞銀子放在另外一幅圖上,然後便站起身來準備離開。樹下的白衣男子拿起地上的銀子後,對我們說道:“公子,這幅畫沒這麼貴。”說完就將銀子遞上前來。“這幅畫本就值這麼多。”說罷不顧白衣男子的疑惑和不敢置信便提步走開。我對錢還沒有概念,所以不明白白衣男子的疑惑,直到後來我知道墨霖買下那幅畫所用的錢可以讓普通人家三月衣食無憂時,我就理解了為何白衣男子會不敢置信。後來我問墨霖為何會用那麼多錢買一幅畫時,本指望他會說“因為你喜歡。”什麼之類的話,結果墨霖斜睨了我一眼,意簡言賅的答了句:“手裏沒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