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遠看到那條血淋淋的手時,兩眼瞪圓,嘴唇微張,半晌都沒能吭出一句來。
“安遠兄,你怕血麼?”
夏長安見他半晌都沒回過神,伸出右手食指,輕點了點他的眉,唉聲歎道:“文弱書生畢竟是文弱書生,見到這般血腥的場麵,還是受不住哪。”隨即便從管家手上接過止血布,剛要伸手擦拭,卻被身邊伸出的一隻手接了過去。
“我來吧。”
安遠悶聲從夏長安手裏奪過布條,沾了點熱水,擰幹淨後,才仔細得擦拭早已被飛石砸得鮮血淋漓的手臂。
“疼麼?”
悶聲問。
“不疼。”
爽快回答。
“手都快廢了,還不疼?”
瞪眼。
“還行,傷習慣了,我這身子耐打。”
笑眯眯。
“……”
安遠徹底無語了,繃著一張冷,替夏長安處理了傷口,紮好繃帶,方讓管家熬了碗當歸補血湯進來。
夏長安一見黑乎乎的藥丸,就皺了眉:“安遠兄,我傷的是手,不虛。”
“流了那麼多血,你當是假的?”安遠終於忍不住跳了起來,抖著手指著夏長安就罵了:“你,你這個惹事精,整天有事沒事就給我弄點傷口出來,若非看在□□母的份上,我早把你攆回家了。”
安遠一時情急,口不擇言,便將心中所想抖落了出來,夏長安一聽,立馬便繃了臉,連布條都不纏了,站起身便要往外走去。
安遠一見,便知說錯話了,急忙跑上前,將夏長安攔下,緊張萬分得磕磕巴巴磕出幾個字:“我,我,我說錯話了。”
夏長安依舊繃著臉,隻字不言,湛藍的眼睛盯著他看。安遠一見便知這人是怒了,頓時著急得快要飆出淚來,好半晌吞吞吐吐沒說出個完整的字句,終是服了軟,低垂著頭,輕緩地喚了聲:“姑姑。”
“哼哼。”夏長安哼哼幾聲,伸出右手便拎著他耳朵低吼:“你下次再敢搬出家族來壓我,小心我劈了你。”
“哎,哎,輕點輕點。”
管家見兩人和好如此,心裏鬆了口氣,將藥湯放下,正要去準備晚膳,這時安府大門卻被人敲響了。
“扣扣扣”三聲,緩急有序,見沒人開門,又是三聲,不見絲毫焦躁。
安叔應了聲,便跑到門口開了門。
門外一片冬陽高照,一個明媚似春光的少女,眼中含著笑,輕聲打了個招呼:“安叔好。”
“哎,三姑娘怎得來了?”
安遠見了門外站著的少女,愣了愣,方站起身:“朝雲姑娘,你怎麼來了?”
“安遠哥,我大哥說明日想在嶽芳齋舉行詩會,特此邀請您過去一趟,我是來送拜帖的。”
區區一個詩會,又豈會勞煩丞相府的千金小姐特來送拜帖?
這等心思,莫說管家心知肚明,便是連一向對男女情愛懵懂不知的安遠也已隱約察覺,安遠鬧了個大紅臉,方朝雲雖壯著膽子進了安府大門,卻終究是姑娘家的性子,終是鬧不住心頭湧上來的羞澀,低垂了頭,耳際泛了紅。
夏長安笑看著這一對比誰臉更紅的活寶,左手的痛楚頓時消去不少,心情也見好,便朗聲道:“此刻正是晚膳時分,三姑娘既然親自送拜帖了,不如留下一同用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