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她們都毀了對方的家庭。
她不善言語。
良久，她端起咖啡，把剩下的一飲而盡。
苦澀的味道在她嘴中蔓延。
她不知，她應該大哭一場還是繼續牽強的笑。
菱珂率先開了口：“姐姐。”
有那麼一瞬，她愣住了。
萬千思緒在腦海中飄揚，她卻抓不到邊際。
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回應道：“珂兒……還是算了吧、呃……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放下咖啡杯，她緩緩站起身，輕輕取下掛在衣掛上的外套。
“那個，我，我先走了，有空我們再見麵。”
剛邁出一步，她又急忙折返回來。
“珂兒，你把你的電話號碼給我一下，以後我們常聯係吧。”
語罷，她叫來服務員，要了兩張紙和一支筆，順便買了單。
“這樣吧，三年之後高考結束，第二天的早上，我還在這裏等著你，不許毀約，放我鴿子嗷！”
她故意緩解氣氛，輕鬆地語氣帶著俏皮。
正當這時，菱珂卻突然笑了，開懷大笑。她笑的詭異，沒有動作，沒有聲音，卻笑出了眼淚。她周身散發的詭異氣息，她看不透。
那個樣子不是她所熟悉的，像是另一個陌生的人，蒼涼笑聲中夾雜著些更多的什麼，遠不是這個年紀該有的。
那種笑容下的神色，仿佛是一抹幽怨的鬼魂。邊笑，菱珂邊轉頭，把滲人的笑容對準了她。
明明是夏天，明明隻一刹那，她卻感到了透骨的寒意，如墜冰窖。
“好。”她輕輕啟唇，吐出一個長長的拖音。
慌亂的，她連忙避開了她的目光。
“我明天就要啟程去市裏高中，我先回去收拾收拾行李，以後咱們常聯係。”
係好外套的最後一粒扣子，她突發奇想，回手摘下了圍巾：
“我們這一別，至少有兩年見不到對方，嗯，這條圍巾就當作紀念，送你吧！沒幾個錢，你……”
此時菱珂已恢複了常態，像是完全沒有剛才這一回事，猶豫了一下，她抬手解下了自己錢包上的掛飾：
“嗯，我收下了，你有事就先走吧！”
衝菱珂微微一笑，她跨起背包，轉過身去準備走，菱珂突然扭捏的說道：“姐，你學業忙，別經常回來看我了，三年之後吧。”
她先是一怔，隨後展顏道：
“行，不過，這聲姐就免了，以後咱們照常稱呼。哎呀，又不是以後永遠都不見麵，幹嘛這麼嚴肅，跟生死訣別似的。我走啦，三年後不見不散！”
話末，語調輕輕上揚，緩解著尷尬的氣氛。
“呃，我送送你？”菱珂想了想，開口道。
“算了吧，我生活可以自理了。”顯然，這個笑話有點冷，並沒有帶動氛圍。
她不能再呆下去了，她想著。
不然，她很有可能會哭的一塌糊塗。
打定主意，她飛快轉身，避開她挽留的目光，出門攔了一輛出租車。
在倒車鏡裏，她看到菱珂急急忙忙出來，左右找不見，心急如焚的樣子，還是毫不矜持的在車裏大聲抽泣起來，搞的司機滿頭霧水。
到了火車站，她也止住了哭泣。
買了時間最近的票，她在售票廳裏徘徊。
手機上那個號碼，已經輸入了不知多少次，又刪了多少次。
多少次下定決心，最終還是連“嘟”的一聲都沒有聽到就匆匆掛掉了。
兩個字，熟悉而又陌生，溫暖而又冰冷，多少年沒有叫過。
轉過身去，她偷偷用手背抹了抹眼睛。
今天怎麼了？
她低不可聞的低歎了一聲。
一切早在那一天就都結束了，不是嗎。
她孑然一身，已無牽無掛。
她抿了抿幹澀的唇。
多少年來，第一次在一天中說這麼多話。
緊張，更多的是不適。
窗外美景映入眼簾，卻沒有一處能深入她的內心。
汽笛拉響。
隨著緩緩的車行，她在心中默默的向這個城市道別，向菱珂道別。
“珂兒，你能聽到我的歉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