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年後(1 / 2)

這裏農村一般是年後,也就是過了年例(一般是初二三到十五六)之後,人們才按部就班地展開生活和生產。

今年情況有點特殊,年例還沒有過,這附近的村莊就開始有人展開了“生產”。實際上是才過了初三就開始有人忙活了。隻是這“生產”跟往年有很大的不同。

張玨原本就打算過了初十的年例再上廣州的,她想多陪兒子幾天。這一年也是自從出外打工以來回家過的最完整的一個年。卻也怎麼都想不到這也是她在家過的最後一個年例。

過了初三,她沒有跟姐姐和妹妹他們一塊北上。而是跟父母,弟弟一家開始下田種海棗。

剛開始,是父親提出要種這種風景樹的。弟弟有些反對,認為這根本就胡扯。母親也附和,說,這田地裏種糧食和蔬菜,哪有種風景樹的?

後來弟弟出去“考察”了一番,估計是眼見為實,耳根又軟,回來之後便同意了。從開始的堅持到退怯到隨波逐流到“墮落”實際上隻用了很短的時間。時間短的身在局中的他都不察覺。

海棗,這邊也叫刺棗,葉子退化後渾身是刺的家夥。幾天下來,近兩畝地種完,即使戴著手套穿著水鞋,還是被剌得全身到處都疼。

不過看著這綠意盎然的一片,張玨心中滿是感慨。不僅她們家,別家跟風的更多。因為沒幾天她就看到遍布田野裏的都是人,他們也不是按照時今播種插秧。像她們一家一樣種各種各樣的風景樹,觀賞植物或各種果樹和經濟作物。反正什麼值錢種什麼。而已經有了作物的便又密密麻麻地再加上去。比如種了紅薯的,便又在田壟上種上株矮的豆子和杆高的玉米,還見縫插針地把絲瓜種也播了下去。更是在田埂邊上種上一圈的甘蔗。

還沒等她感慨完,走在前頭的消息靈通的人又開始修築“墳墓”。實際上是一種假墓。挖一個坑,找一個舊的小缸裝上一兩塊不知什麼動物的骨頭,埋了。往別的地方運些土過來壘高,蓋上帶草土塊,再在墳頭豎一兩塊墳門石便成了。

這“晦氣”的東西,女流之輩就沒有去參與了。兩父子興致正高,忙得不亦樂乎,初十年例之前竟建好了兩座。而其他跟風者則隻來得及挖了個坑!

這讓張旭父子格外的洋洋得意。

在這裏年例是春節裏的重頭戲,熱鬧程度不輸國外的狂歡節,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舞獅、遊神、穿令、跳儺舞必不可少。今年還額外增加了舞龍和武術表演,可謂精采紛呈。但張玨並不知道午後要發生的事,和接下來有怎樣的命運在等著她。這一刻她是快樂的,在無邊的鞭炮和鑼鼓聲中她忘卻了煩惱與憂傷。整個人沉醉在這狂歡的海洋中。再也沒有人注意她,或對她指指點點,在人潮中她又叫又跳,抱著兒子跟著遊神的隊伍穿街走巷,不知疲倦。直到母親打電話過來,說親戚朋友都來齊了,宴席也都擺好了,怎麼還不帶小俊回來。

張玨回來的時候,一排幾桌人已經開始吃開了。認識的,不認識的都點了頭算招呼過了。也不管在別人的眼裏是不是顯得傲慢,她進了偏房,準備換衣服去。母親跟了進來,一進門就埋怨說道:

“怎麼這麼大了還像個瘋丫頭,半天不見個人影,活也不幹,客人來了也不招待招待。”

“今年來了很多玲瓏那邊的親戚,也不怕人笑話。”

張玨心裏想那是你們的親戚又不是我的。你們都不把我當成這個家的一份子,憑什麼讓我做這幹那的。再說了,我都是客人了,還接待什麼客人嘛。

“不是還有玲瓏在嗎!”

母親看到她態度冰冷冷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就更加不滿了。

“你這什麼話,玲瓏她大著肚子能做什麼?”

張玨想我肚子這麼大的時候可還在擺攤呢,還要搬上搬下。可沒那麼多的講究。嬌嬌貴貴躲家裏可要喝西北風的。

“那現在有什麼要跑腿的嗎,還有要做什麼的?”

母親對這個女兒也無可奈何,她知道女兒現在對家裏所有人都有怨氣,心存荊棘。她現在可是油鹽不進,說什麼都不會聽進去的。也就不再多羅嗦,隻是出去之前最後叮囑一下她:

“一會出來少說話,知道了沒?”

張玨換了出來,雖沒有之前的驚豔,卻也叫人眼前一亮。簡約的衣著搭配,有一種小清新的感覺。她雖然還是那樣笑容依舊,該有的客套話一字不落,客套之外的話一句不說。不僅話說得少,吃得也特別少。喝了小半碗湯,夾了兩個蝦,還有就是剔了兩口魚肉就覺得吃不下,沒了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