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世界處於靜止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呢,白無常不知道,雖然從朱雀之心當中散發出的力量封禁了他的一切,但是他還能夠思考,還能夠回憶,還能夠發呆。
發呆是一種什麼感覺呢,就是將自己的腦子放空,然後什麼東西都不想,就能獲取那麼一絲絲的寧靜,從前下班,站在擁擠的地鐵中,錢包卻被某個不長眼睛的順走之後,他就會處在那樣一種想法中。
從前……可笑的從前,可笑的自己。
白無常在心底裏笑了笑,原來自己也到了能夠懷念從前的日子裏麼,然後繼續漫無目的地想著。
應該是兩百多年前,大概是那麼久了吧,這麼多年了,自己的腦袋有些秀逗了呢。
他想伸手撓撓頭,卻發現自己依然不能那樣做,朱雀之心的力量封絕了他的一切感知,就算他想要將自己的手抬起來,也是不能做到。
是啊,時間過得真快,都已經兩百年了,雖然自己的身體因為修為的不斷增高,並沒有出現老化的現象,雖然為了強迫自己不要忘記那個曾經的世界,他不斷地宣傳著那個世界的理論,不斷地用那個世界的語言說話,最後竟是掀起了整個修真世界的語言改革狂潮,但是他深刻地知道,自己的心,已經老了,不是生理方麵的老化,而是心理上麵的。
兩百年前的時候,他大概是二十多歲吧,剛剛大學畢業,那時候的日子很煩亂,也很單一,雖然誌向高遠,但是卻隻能無所事事,雖然有幸加入了一家企業,上崗成為了一名光榮的碼農,但是很不幸的是,公司裁員,兩點一線的日子再也沒有了,雖然他很討厭那樣的生活,但是突然陷入到這龐雜錯亂的世界當中的時候,也會讓他感到有些崩潰。
他覺著自己是一個失敗的人,但是他不是一個甘於失敗的人,所以他有些想要奮進了,就在他想要鼓足力氣的時候,災難降臨了。
但是那力量對於他來說,並不是災難,反而是一種與眾不同的機遇,他被傳到了這麼一個與眾不同的世界,這個世界和從前的生活有些相似,又是有所不同,熟悉而又陌生,令他一度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身處於一場夢境,沒有醒來,又或者從前的那二十多年,才應該是一個虛無縹緲的泡沫,可是後來他釋然了,因為沒有什麼是一個笑容解決不了的,所以他喜歡笑,非常喜歡笑。
他有些想笑。
他周圍的一切都在顫抖著,原本寧靜的空間,出現了一絲波瀾,明明隔絕了他一切能力的朱雀之域,卻無法阻止他露出這樣一個微笑。
他的嘴角,微微地挑了起來,露出了一個詭異的微笑。
認識他的人叫他愛笑的老白,敬畏他的人則叫他“笑麵無常”白常在,他有時候覺著這個名字好中二好中二,不過聽得多了也就習慣了。
當時和他一起來到這個世界的,還有當初他的女朋友,和一些誌同道合的好朋友,當然,這兩百年以來,他也交了許多看起來不錯的朋友。
當年他年少輕狂,修為不錯,大概是元嬰末期吧,便自詡大帝,組織了一大幫狐朋狗友反攻天庭,他被壓在一座山下一百年,直到油盡燈枯,一個人救了他,那人名叫白無月,是他這一世的哥哥,把他解救了出來。
說實話他並不喜歡那個正人君子,說要關自己一百年,就真的關了自己一百年,馬勒戈壁的媽的智障,但是當那個老頭子把自己從山底下揪出來的時候,他差點沒哭出聲音來。
一百年的時光,鬼知道他經曆了什麼,帶著無盡的狂怒,當他想要再次重整旗鼓,反抗仙國的時候,他才發現,皇帝的作為上麵早就換了人選,而他的那群狐朋狗友,也都被湮滅在了漫漫百年。
他女朋友,叫做丁落雪,名字很好聽。
而他的那些好朋友啊,雖然魚龍混雜,不過那些人啊,大概都是很好很好的兄弟吧,隻是有些記不住名字了。
那個女人,是個很蠢很蠢的家夥呐,為了自己,甘願封存自己記憶,兩百年中,墮入輪回千世,死了無數次,卻還是不肯忘記自己的名字。
那些兄弟,為了自己付出了那麼多,可是到了最後,卻是自己率先放棄了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