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楚言莞爾一笑,看著一雙寶貝兒女,甚感幸福。
得妻得子如此,倒真是人生快事。如此的閑雲野鶴、悠然自得,當真是樂壞了自己,羨煞了旁人了。
亭外有一棵巨大的玉蘭樹,此時正值花期,撐起綠傘如蓋,綻放著潔白如玉的花朵。樹下的石案上擺著一把琴,有縷縷輕煙從旁邊的香爐內緩緩逸出。
薛楚言笑盈盈走到樹下放置的躺椅旁,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慵懶地靠了上去,從他的角度,剛好可以看到一雙兒女勤奮的身影。
這忘塵居隱在山腰湖畔的密林之中,鮮少有人踏足,他更是在四周的林中布下了陣法,外人一旦闖入,雖不會有性命之憂,卻也會負傷迷路。所以,他們一家人便可在這世外桃源安心過日。
此刻,他悠然躺在藤椅上,閉目養神。明媚的陽光透過頭頂翠綠的葉子灑下來,在他那雪白的衣袖上灑下點點金光……
院門被輕輕推開了。
走進來一個約莫五十多歲的婦人,懷裏抱著個粉雕玉琢般的小娃娃,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靈氣十足,看著就讓人喜歡。
正是宮裏來的莊姑姑和潤兒。
莊姑姑是宮裏的老人,曾經照顧過先太後和齊妃生產,也算是有經驗有功德,後來因為上了年紀被恩準在宮中安享晚年。
淺淺懷著簫兒和澈兒時,剛剛隱居到此,身邊人手不夠,又都是沒經驗的。薛楚言頭一回做家庭煮男,自然沒什麼經驗,便索性跟上官玄睿開了口。
結果,莊姑姑,就被一道聖旨招到了忘塵居,全心全意照顧起新主子來。
說是主仆,其實薛楚言夫婦都將她視作親人看待,三個孩子也是一口一個“莊婆婆”的叫的親切。這本來於理不合,她也推辭過,可是這兩口子都說在忘塵居裏沒有身份地位的差別,他們不當自己是主子,要她也別把自己當奴婢,就是快快樂樂的一家人,和尋常百姓一樣。
如此一來,莊姑姑自然是滿心歡喜的,再加上這裏風景宜人,也的確是養老的好去處。她現在也就是幫著帶帶潤兒、操持一些家務,活不累,卻比那抬頭隻能看見四角天空的宮裏舒服愜意多了。
莊姑姑這樣想著,臉上不自禁露出了舒心的笑容。懷裏的小祖宗可不樂意了,一個勁兒地扭動著軟軟的小身體。
莊姑姑低頭一看,懷裏的小人兒正瞪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不遠處的三個人,胖乎乎的小手揪著她衣襟上的盤扣,小身子扭來扭去,又拿眼巴巴地把自己望著。
不說話,就是扁著小嘴,望著。
莊姑姑最見不得潤兒這樣扁著小嘴望自己,那模樣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心一軟,幹脆彎腰把她放到地上,輕笑著指指玉蘭樹下那抹白影,朝潤兒努了努嘴:“去吧,慢著點,小心摔。”
兩歲的潤兒最是活潑好動,早上起來就閑不住,一個勁兒地吆喝要去門前的湖裏看小魚。她知道今日皇帝要過來,薛楚言和蕭淺淺有得忙了,就趁機把這小祖宗帶了出去。約莫時辰差不多了,小人兒又開始鬧騰,才敢把她帶回來。
從湖邊到這裏走了那麼久,這小家夥被自己抱了一路,肯定是不樂意了。又瞅見哥哥姐姐在忙活,父親在樹底下的躺椅上曬太陽,更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潤兒不大喜歡被人抱,特別是不耐煩被人抱著超過半個時辰。這下被放到地上,頃刻間就解放了,撒開兩條小短腿就沿著青石鋪築的小路向前跑,還張開兩隻小胳膊保持著平衡。
莊姑姑站在原地看著她跑的也算穩當,笑著搖了搖頭,轉身沿著甬道進了廚房,準備換蕭淺淺出來休息。
潤兒本是奔向父親去的,可是跑了一半卻急刹車轉向了正在認真練功的澈兒。
澈兒將父親教的招式過了個遍,又開始練習紮馬步。看到潤兒一搖一搖地過來,隻當沒看見,依舊目視前方,小身板挺得直直的。心裏卻在嘀咕:不能搭理妹妹,否則自己這馬步就別想再紮了。
日頭透過樹蔭間隙照下來,曬得人好熱。澈兒的臉都紅了,還淌著汗珠子,他卻顧不上抹。潤兒走上前來,笑嘻嘻地輕喚:“哥哥……”
嗯,不答應。再喚一聲,還是不答應。
哥哥這是在幹什麼呢?
她好奇地圍著哥哥轉了一圈,眨了眨大眼睛,忽然繞到他身後,趁他不注意,快速地伸出小手,使壞地猛拽他衣袖。
澈兒不備,“啊——”的一聲,一下子摔坐在綠草茵茵的地上,氣鼓鼓地瞪著妹妹。
潤兒“咯咯咯”地笑起來,拍著小手,心裏道:讓你不搭理我,不搭理我待會兒還拽你衣服。哈哈!
澈兒轉頭瞄了一眼正舒適地躺在藤椅上的父親,趕忙一咕嚕從地上爬起來,顧不得拍衣擺上的灰,伸手到嘴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潤兒,不許鬧,吵到爸爸小心被打屁屁!”
他這個寶貝妹妹,最怕別人打她屁屁。拿這個嚇唬她,準湊效!
果然,潤兒黑溜溜的眼珠子一轉,連忙撒開小手捂住了嘴,不敢再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