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錢吃驚的看著這個說起話來都有氣無力的貴為一朝皇後的女人,忘了搭話。
“嗬嗬,你這丫頭估計是記不得了。”衣服架子一般的女人,支著身子又坐起了一些,抬起枯瘦的手臂攏了攏耳側滑落的發絲,手腕上的金鐲一下子滑了下去,帶的她的手臂不堪重負般的無力的垂了下去。
鄭錢的記憶也隨著那金鐲的滑落回到了十幾年前,夏日的午後,那個大的幾乎走不到的邊的王府後園裏,一個身材豐腴的薄衫女子靠在蓮池邊的回廊裏,粉麵對著清荷,是難掩的寂寞。
小鄭錢與小默然偷偷的躲在一叢黃楊的後麵大氣都不敢出一聲,不時地伸出頭來看看那個被大夥叫做王妃的女人走了沒有。
“你們兩個小家夥,還躲著幹什麼,早就被我看到了……快出來吧,看這日頭毒的,仔細別中了暑。”
看到自己被發現了,兩個小娃娃對望了一眼,還是磨磨蹭蹭地走了過來。站在回廊外麵不敢靠前。
那薄衫女子回過頭來,看著小鄭錢躲在小默然的身後,一雙小手背在身後藏著什麼。
“還藏呢,早就看見了。”那女子的話語溫柔,輕輕地如微風一般聽了使人感到舒服。
小鄭錢咬著嘴唇從默然的背後走了出來,一下子跪倒了地上,將背後藏著的東西拿了出來,卻是一支落了花瓣的殘荷,“求求王妃了,別告訴我娘親!她會生氣的…以後…以後我再也不會來折花了!”
薄衫女子側頭看了一眼小鄭錢拿在手裏的隻剩了兩個花瓣的殘荷,問道:“你喜歡這荷花啊?為什麼不折枝好看的?”
“藏真可喜歡這院子裏的花花草草了,娘親說過好看的花花是留著給大家看的。藏真不能折。”
薄衫女子聽了鄭錢的話,微微一笑,傾身靠著圍欄伸出手去,挑了一支開的正好的折了拿在手裏走到鄭錢麵前,將她手裏的殘荷丟了,把自己手裏的那支送了過來,“這個給你,你娘親要是問起,就說是本妃給的。”
小鄭錢傻傻地看著那隻伸到自己麵前的拿著荷的手,如若無骨般的白嫩,手腕上的一隻金鐲緊緊的掛在上麵都顯得小了些的。
才一接了那帶著清香的荷,麵前金光一晃,小鄭錢就被那隻帶著金鐲的手從地上拉了起來,頭上傳下那句到現在她才明白的話來:“那花兒開的再美再盛,無人望一眼也是平白的耗了時間的,不如遇到你這喜歡的就折了去,也沒白來這世上一遭。”
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那是無人欣賞的無人憐惜的寂寞,是一個深閨女人的無奈。
現在的鄭錢,穿越而來,兩世為人,自然懂。
麵前的這個女人早已沒了當年的一點影子,形容枯槁如同枯骨一般,鬆弛的皮膚軟軟的趴在骨頭上麵,像隨時都要腐去一樣。一身厚重的華服鮮的耀眼,直刺人心!
“母後,”鄭錢口中喚著,往前走了兩步,俯下身子輕輕說道:“藏真記得的,記得您在滿池荷花裏挑了支最美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