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澤從謝燕的臥室裏出來,在咖啡館裏轉一圈,和小鬆寒暄幾句,確定林珊已經看到了自己後,他推門離開。
不幾分鍾,林珊也結賬離開“一杯滄海”,她推門出來之後,走出劈柴院的小巷子,來到巷尾,彭澤正在這裏等著她。
“我們要快點,林珊。我答應帶謝燕見一下月輪。告訴月輪說,謝燕隻是一個普通的阿姨,是我的朋友。”彭澤說道。
“是嗎?謝燕想要見月輪嗎?那表示她還是有留戀的,還是沒有一心想要赴死,對嗎?這太好了!”林珊回答道。
“是的,謝燕轉變了觀念,而她轉變觀念的原因是想要保護自己的女兒,我告訴她說,你不是一個好的後媽……”彭澤說道。
“啊?為什麼這麼說?”林珊想不到,感覺不公平,她的一腔熱血傾注在月輪身上,想不到還是要被謝燕誤解。
“我沒有其他辦法了,林珊,我不知道還應該怎樣才能讓她明白,月輪是需要她的,她是被人需要的!隻好撒了一個大慌,請你原諒我,等她病好之後,我會馬上澄清這件事!”彭澤解釋道。
林珊很無奈,可是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好的,我理解。為了謝燕的生命,我可以做這點小小的犧牲。”
彭澤和林珊趕緊找車回林珊的家。天色已經越來越亮了。林珊剛想起今天是國小開學的日子,要帶月輪去學校。她又依稀記起去年九月份那個小魔女似的月輪,那個意氣風發,剛從日本回國的陳海平。思緒在她的腦海中翻飛,讓林珊應接不暇,她好像找個人好好地傾訴、感慨一番,然而這個人不是陳海平,因為陳海平還沉浸在自己的自責當中無法自拔,理智的力量讓她把所有這一切埋在自己的心中。她甩甩頭,從自己的傷感和自憐當中走出來。
車子停在林珊家的樓下,林珊和彭澤一起上樓來,陳海平和月輪還都沒有起床。林珊走進月輪的臥室,輕輕把她叫醒:“月輪,起床!太陽已經曬到小屁股咯!”
“嗯……”月輪從睡夢中醒過來看到外麵已經略顯微紅的天色,她嘟起嘴巴,撒嬌道:“媽媽,你騙人,公雞還沒有打鳴呢,太陽公公也沒有起床哈,我這麼早起來幹嘛呢?”
“你忘了嗎,今天是學校開學的日子。彭澤叔叔為了給你慶祝,要帶你去吃青島最好吃的香蕉蛋糕呢?你要不要去啊?”林珊問道。
“要去,要去!現在就去!”月輪一聽到要吃蛋糕,馬上來了精神,她從床上爬起來,穿衣服。
待一切收拾完畢,彭澤帶著月輪出門,林珊早已經給月輪準備好書包,叮囑月輪道:“彭澤叔叔帶你吃完早餐之後,會送你上學,你一定要乖,聽叔叔的話。媽媽忙完家裏的事情之後,如果來得及,就去餐廳接你,送你去學校。”
“那爸爸呢?”月輪問道。
“爸爸也是啊,昨天爸爸加班,現在還在休息,一會兒他會到學校去看你,你可要乖乖上課哦。”林珊說道。
月輪點頭,隨彭澤出門,上了一輛黃包車。她一路手舞足蹈,非常開心。
“月輪,今天和我們一起吃早餐的,是叔叔的一個朋友,你隻管她叫謝阿姨好了,可以嗎?”彭澤問道。
“可以啊,”月輪點頭,“不過,叔叔,你一定要點夠我們要吃的份哦。反正是你請客的,隨便帶朋友吧。”月輪說。
月輪人小鬼大,裝作很懂的樣子,把彭澤逗樂了。
幾分鍾之後,車子開到了劈柴院,謝燕早就妝扮一新,她刻意好好畫了一下妝,把自己蒼白的臉色畫得氣色好些,又找出一些比較得體的衣服,她等待得坐立難安。車子來之後,她便開門上車,和月輪一起坐在後排。
“月輪,這是你的謝阿姨,叫謝阿姨。”彭澤道。
“謝阿姨好——”月輪甜甜地叫著。
謝燕的眼淚就掉下來了。她仔細端詳著月輪的臉,臉型長得很像自己,眼睛也像自己,鼻子卻和陳海平的一摸一樣。
“阿姨,你怎麼哭了呢?”月輪看到謝燕流淚,十分不解。
“沒什麼,你太可愛了,月輪。阿姨太激動了。”謝燕解釋道。
“哦!彭叔叔帶我們去吃香蕉蛋糕,我們應該高興才對啊!”月輪說,“阿姨,難道你也很久沒有人請你吃蛋糕了嗎?為什麼這麼激動呢?”陳月輪揚起笑臉,她不理解謝燕的眼淚。
謝燕忍不住笑了,眼角含著淚水,然而內心卻十分幸福,她想不到坐在自己旁邊的是自己的親生骨肉,是自己四年沒有謀麵的親生骨肉,如今看到眼前的這個小不點兒,像一個縮小版的自己,又這麼懂禮貌,這是她做夢都想不到的事情。
然而,等等,這像是一個被後媽虐待的、不幸福的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