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何處不相逢!從來沒有想過死去的人——程沛雲在林珊的心目中是一個死去的人,可以再度重生,而且竟然在一個完全沒有準備的場合下走進自己的視野。“他還沒有看見我……”林珊想,“我去跟他打個招呼……這麼長時間過去了,程沛雲明明還活著,他為什麼沒有聯係我……是在怪我這個朋友嗎?可是,我們在一起的時候,雖然我會偶爾發些小脾氣,可是我們是卻是很默契的,難道不是麼?難道不是麼?”林珊想,“是什麼原因,讓他在嶗山上失蹤之後就沒有再聯係我,是什麼……”
林珊努力從過去的回憶裏掙紮出來,她揉揉眼睛,拍拍臉,努力使自己的狂跳的心安靜下來。她摘下扣在臉上的墨鏡,她摘下自己誇張的黑色絨線大禮帽,她轉過身去,站起身來,目光直直地看向程沛雲。
程沛雲似乎覺察了鄰桌這個女子的舉止異常,他抬頭看了她一眼,旋即低下頭去,仍然將心思放在杯中的酒上,林珊站在他的麵前,就像他路過一棵開花的樹一般平常,平常到可以看一眼,有個好心情,然後下一秒,便忘掉了。他環顧四周,遠處發生的那一幕讓他如此不安定!
林珊太詫異!程沛雲看到了自己,然而卻又若無旁人地低下頭去。她不明白!她還是朝程沛雲一步一步走過來,來到程沛雲的桌旁,然而程沛雲仍然沒有絲毫的反應,像是對待一個普通的陌生人。
林珊來到程沛雲的桌子旁邊,她看著坐在這裏喝酒的程沛雲,他瘦了很多,臉色也沒有以前那麼好了,他的眉宇間少了過去的天真稚氣,少了過去的惆悵,多了一些坦然平靜,然而現在他似乎正醞釀著什麼,一副就要爆發的樣子。林珊滿懷心事地看著他:“隻不過才這麼短的時間,他卻變化如此之大……然而我呢,生活也還不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嗎?我已經嫁作他人婦了,而且現在正在被一樁千古難題所困擾……然而我的樣子,畢竟是沒有改變的吧,然而即使是改變了,程沛雲也可以輕而易舉地看出來吧?畢竟我們一起經曆了那麼多的菁菁歲月,這豈是說忘掉就能忘掉的呢?”
林珊要開口說話,她張嘴說道:“沛雲……”話剛說出口,卻看見程沛雲“呼”地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那速度如此之快,著實讓林珊吃驚不小!然而程沛雲的心思卻完全不在站在他麵前的林珊身上,他起來,看了林珊一眼,轉身超大廳裏麵走進去!
巨大的失落一下子緊緊包住了林珊!她不知道這一切都是為什麼,她以為程沛雲是不原諒自己的,她以為程沛雲的無故失蹤,直到現在的忽然出現,到現在的視她為空氣,都是因為以前她任性的緣故。她不知如何是好,她循著程沛雲的背影,望過去。
程沛雲卻直直地走到彭澤和陳月輪的桌邊去,林珊急忙坐回原來的位置。
程沛雲走到彭澤和陳月輪的桌邊,那裏,還坐著大病的謝燕。
“謝燕,你怎麼在這裏?”程沛雲走到桌前,看著專心致誌看月輪吃飯的謝燕。他的聲音溫柔極了,他看到謝燕久病的臉色,便忘記了自己所受到的委屈和怠慢。
謝燕聽到程沛雲的聲音,她抬起頭來,說道:“你怎麼在這裏?我和朋友……在吃飯……一個多年不見的朋友,今天見到了,分外高興……”然後,謝燕對彭澤和陳月輪說道,“這也是我的一個朋友,叫程沛雲……”
“謝燕,你的病剛剛有點好轉,不要到處亂跑嘛……”程沛雲說道。
“我的病是小事,難道多年不見的朋友就能忽略嗎?”謝燕說道。
彭澤聽到了謝燕話語裏的火藥味道,他料想這個站在麵前的程沛雲不是謝燕的一個普通朋友。他看看手表,時間也差不多了,不能耽誤了陳月輪上學。他看陳月輪也已經吃完了蛋糕,於是提出今天就到這裏,以後再聚。
謝燕依依不舍地和陳月輪告別,答應陳月輪以後一定帶她再來吃這裏的香蕉蛋糕,她叮囑彭澤以後常常聯係,多聚聚。
彭澤帶陳月輪離開。林珊看到彭澤離開座位,搶先一步出門,在門口等待他和陳月輪。
程沛雲看著謝燕,說道:“你的病剛剛有一些好轉,就不要到處亂跑嘛,病情加重了怎麼辦?”奇怪了,明明他有滿腹的委屈和不滿,然而說出來的,卻全都是安慰和關心的話語。
謝燕說道:“我沒有事,你為什麼會在這裏?”
程沛雲說道:“我去杯中滄海找你,你卻不在。你忘記了,今天是你答應我要給我答案的日子,然而,你卻早早地跑出來與朋友相會來了。隻剩下一個孤獨的、被冷落的我,隻好出啦喝酒……然而沒想到你也在這裏。我現在送你回去吧,你應該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