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兄弟倆退了出去。
屋外寒風凜冽,停了一日的雪再次飄飄灑灑的落下,天地之間白茫茫的一片。
沐月夕要回滎揚了,正房裏人來人往,各府各院的主子們都來給沐月夕送禮物,連沐晚諶六歲的小兒子沐毓明都送來一套彩瓷不倒翁。
沐老夫人則把當年她出嫁時戴的那套價值連城的祖母綠首飾翻了出來,“夕兒,式樣雖然老舊了些,不能戴出去,勉強可以壓箱。”
沐月夕咋舌,這麼貴的首飾拿來壓箱,真是暴殄天物啊!
十一月二十七日,沐月夕一行人等離開蘇城,啟程回滎揚。沐月夕出府門看到那一溜的車馬木箱,再次咋舌,她不是回老家看親戚,她是來打劫的。
“你眼睛瞎了,還不過來扶著我,你誠心想摔死我是不是。”遠遠的就聽到沐月盈罵人的聲音。
沐月夕眉頭緊鎖,回頭看去,就見香蓉小心翼翼地扶著沐月盈走來,香蓉臉上帶著傷。沐月夕本不想多事,可見香蓉著實可憐,開口勸道:“盈兒,你懷著身孕,別動不動就生氣,會影響身體的。”
沐月盈冷笑道:“我罵我的丫頭,與你有什麼關係?要你多管閑事。”
沐月夕臉色微沉,剛要再說她兩句。沐老夫人開口攔她“夕兒,時辰不早,快上車,別站在門口吹風,仔細凍著。”
沐月夕拜別家中長輩,扶著冬香的手上了馬車。
一路上除了沐月盈偶爾鬧鬧脾氣,榮王偶爾上上青樓,倒沒出什麼大的岔子,順順利利的在十二月二十日回到滎揚。
冬去春來,冰雪消融,時光似流水,彈指之間,就到了顯慶十九年二月初五,納征過大禮、回禮、催妝,送嫁妝諸多大事都已經辦妥,真正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前世標梅已過,嫁杏無期,今生花季年華,姻緣已成。畢竟是第一次,沐月夕難免有些緊張,在屋內坐臥不安。到戌時初,清齊來請沐月夕去沐浴更衣,池水中浮著桂花花瓣,空氣裏彌漫的全是桂花香。沐浴後,換上繡有並蒂蓮花的嶄新的褻衣,紅色的新中衣,穿上繡有五福圖案的正紅禮服。在清齊和冬香的攙扶下回房,及笄出嫁和未笄出嫁,在禮儀上是有區別的。
回到房間,沐老夫人、沐夫人、沐二夫人都在屋內等著她。喜婆點燃放在百花仙子畫像前的大紅的龍鳳燭,冬香從食盒裏拿出裝著桂花餡、百合餡、蓮子餡的湯圓以及花生桂圓東西放在桌上。
沐夫人把沐月夕帶到桌邊,“夕兒,吉時到,給仙子誠心的拜拜,謝謝仙子賜給好姻緣。”
沐月夕雙手合十跪在百花仙子的畫像前,閉上雙眼誠心禱告,“夫妻恩愛,白頭到老。”
沐夫人端起碗,喂給沐月夕吃。喜婆道:“吃顆湯圓,花好月圓。”
吃完六枚湯圓,沐月夕坐到梳妝台前,喜婆道:“貴人留影,形影相隨。”
清齊捧起雕雙喜的紅木盒子,沐夫人拿出白玉梳及玉篦放在梳妝台前。喜婆道:“玉梳玉篦,白發齊眉”
沐夫人拿出紅漆木尺,上麵刻著刻度,還寫著百子、千孫二字。
喜婆道:“百子千孫,良田萬傾。”
沐夫人放下一把纏著紅繩的銀剪刀。
喜婆道:“紅線纏銀剪,恩愛萬年長。”
沐夫人拿出五彩絲線和繡著鴛鴦的針包。
喜婆道:“新娘十指尖尖,巧手能織能繡,定能持家有道。”
沐月夕唇角微彎,露出自嘲的淺笑,十指尖尖到是真的,能織能繡,那根本是奢望。嫁妝裏的女紅都是別人做的,她就給淳於容做了件貼身的中衣,線腳還是七扭八拐的,慘不忍睹。
沐老夫人走過來,給沐月夕戴上一對龍鳳金鐲。
喜婆道:“龍鳳呈祥,錦繡良緣。”
沐夫人遞給沐月夕兩個金元寶。
喜婆道:“娘親送兒金元寶,要兒莫忘父母恩。”
沐月夕應道:“女兒不敢忘。”
沐二夫人給沐月夕戴上蝶戀花的耳墜。
喜婆道:“蝴蝶戀花,比翼雙飛。”
折騰了小半個時辰,這個儀式總算完成,喜婆拿了紅包,行禮退出。沐老夫人和沐二夫人略坐了坐,就回房休息,幾個婢女也跟著退了出去。
沐夫人坐在椅子上,掃一圈屋子,見平常累累滿滿的書架子,如今空了,小擺設,也都收了起來,整個房間,顯得空蕩蕩的,就象她現在的心境一般,沒著沒落的。瞧了一眼偎在身邊的沐月夕,想起那個撲在懷裏撒嬌嫩娃娃,如今就要嫁人離家,心裏萬般不舍,鼻子一酸,眼淚就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