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一聲鞭聲響起,淩鷗知道,勸說佃農改投門戶這件事情,實質上已經結束了。
現在,他已經不關心那四個人的死活。雖然他知道,這四個人也許也是上有老下有小。他也知道,這四個人也許也是受製於更高層的人。
但是,時勢就是這樣的。
時勢要你死,並不是因為你有多卑劣,又或者是因為你有多高尚。
隻不過你所處的位置,剛好擋住了滔天洪流的道路,於是你就被卷入其中了。是生是死,便隻能悉聽天命了。
也許有一天,自己也會被這樣的浪潮反噬吧。但是在當下,他可沒有時間去思考這麼長遠的事情。
他隻知道,當下這裏的局勢,已經因為清風觀善道勢力的波及,從而導向了一個他覺得可以接受的方向。
他隻是覺得欣慰。
這些佃農,在終於可以無所畏懼地反抗之時,終於將自己長久以來壓抑的仇恨感爆發了出來。尤其是,那些女人們。
鞭刑現場,慘叫聲不絕如縷。行刑者們,卻也加劇了相當程度的喧囂。因為他們中的很多人,一邊抽打著曾經的施暴者的同時,一邊還在呼天搶地,哭聲四起。
看來,他們真的壓抑了太久太久。
最終的結果,這四個罪大惡極的惡徒,全部殞命在了這場正義的刑罰之中。
是夜,眾人在刨坑埋葬了那些令人不快的屍首和回憶之後,他們舉行了一場隆重的慶典,來慶祝這場光榮的新生。
舊的南山堂駐所,被重新裝飾一番,當成了議事廳。
新的小東堂駐所,根據淩鷗自己的想法,確定在寨中一處最高的破房子中。
在這裏,淩鷗可以將周圍地勢看得通通透透。
清風觀弟子們在這裏懸掛上了信使帶來的清風“善”字旗,旗幟迎風招展,表明著這裏新的歸屬。
截止目前,這裏發生的變動仍然沒有任何外人知悉。因為這裏實在太過偏僻。
直到前主事人姍姍歸遲。
淩鷗就任代掌事的第四天,利維帶著一名隨從騎著馬回到了小東山附近。
早在一天前的尚州城外,他就和損友馬十七分道揚鑣了。因為馬十七決定沿著尚江溯遊而上回家去,順便考察一下沿岸的風土人情。
而利維要走的路,是另一條路。
回小東山的路,利維走走停停,因為沿途同樣還有很多損友,需要他前去應酬。
等到回到小東山外,已是他從尚州城啟程回來的第二天下午了。
麵對實際上早已變更了歸屬的小東山,利維並未感到些許異常。拋下陳多他們私自出遊這種事情,也不是他的第一次了。他以為這次沒有什麼不同於以往的東西。
直到利維回到距離小東山一裏多地,當他看到一幅沒有見過的旗幟在隨風飄揚的時候,他才開始感覺有點奇怪。
“幹嘛掛那幅東西?你看到了沒?那個。”利維向隨從問道。
“是啊,掛這個幹嘛呢?”隨從附和道。
此時,眼尖的佃農也早就看到了歸來的前首領,於是趕緊來報告淩鷗。
淩鷗聽說後,帶著李文幾人來在村道外。
利維慢悠悠地走著,很快就和淩鷗碰上了。
“呦,有客人哦。你們是哪裏來的?我的手下陳多可有好好招待你們啦?”利維見到有生人,拿出一副主人翁的氣度和語氣,淡定地說道。
“是這樣的,我是清風觀弟子淩鷗,我們已經將小東山收複了。你們的人馬,已經在收複戰中被殲滅殆盡。現在,我來告訴你,你們已經不再擁有小東山的任何財產,你們之前在小東山囤積的東西,都是小東山的財產,現在已經當做你們占據小東山多年的賠償,轉到我們清風觀的名下。現在,請你們馬上離開!”淩鷗說話呆板無比,內容卻又驚天動地,於是給人一種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