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看著卡西索,他的容貌剛毅冷峻,眼瞳黑亮冰如瑪瑙不怒自威。
這讓她想到了哥哥,當她不小心招惹【暴風之怒】的時候,哥哥也會訓斥她,但他不像眼前這個男人這樣能把她嚇得六神無主,哥哥的訓斥多半會以他自己都感覺不到的溫和結束。
“我不想當他的王後,”她聽見自己用細小的聲音說,“哥哥,求求你,求求你,我不要,我真的好想回家。”
“回家?”銀浮笑了,雖然他刻意把聲音壓低,但茉莉還是聽得出話音裏的憤怒。
“好妹妹,你倒是說說看,我們回哪個家啊?湛藍島嗎?不!那不是我們的家,我們的家早給人奪走了!隻因為十三年前父親從盜賊手中救了持國天將軍的女兒!那持國天的千年通緝就毀了我們的家!”
他把她拉進一旁的陰影裏,避開眾人的視線,指甲用力摳進她的肌膚。
“你說,我們回哪個家啊?”
他重複著問,言下之意,家即是指那茉莉還未出生時父母健在的平凡住所。
可茉莉所指的根本就不是這個,她現在要的甚至不是湛藍島,隻是他們在波波利那裏的居所,那兒雖然算不上真正的歸宿,但畢竟是眼下他們所擁有的一切。
可哥哥不願聽這些話,那裏不是他的家,就連湛藍島得城堡也不是。他的指甲越掐越緊,似乎在逼問答案。
最後她終於啞著嗓子,噙著淚水低語道:“我不知道……”
“我卻是知道的。”哥哥尖刻地說,“我們會帶著一支軍隊回家,好妹妹,我們會帶著卡西索的千軍萬馬回家。但你必須嫁給他,我的計劃裏包含了整個大陸,唯獨沒有你,我永遠不會利用你。”
他聲音漸弱,鬆開了茉莉肩膀上的手,他終究還是忍不住內心的話了。
“我知道沒有你,卡西索也會遵循風的盟約把他訓練的赤虎精兵交給我,但是我要給你一個安穩的生活,湛藍島的生活雖然平靜,但是諸星群島還是有著海盜與各種災難的逼迫,在這個地方,我還能照顧到你,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就是裴拉絲卡家的最後血脈。”
“最後一次機會,你可以選擇是回湛藍島,還是留下來等待我接你回家。”銀浮恢複了平日的神態,鎮定自若的對妹妹說道。
茉莉轉過頭去,擦幹了自己的眼淚,“我等你,接我回家。”這一刻她似乎長大了,她知道,湛藍島是她的家,可是哥哥因為她已經離開了自己的‘家’太久太久。
銀浮所想複的國不隻是古國的領土,還有裴拉絲卡這個姓氏千年來背負的責任與苦痛與裴拉絲卡一家如今家破人亡的仇恨。
“如果可以,我隻想幫你分擔哪怕一點的苦痛與重擔,哪怕隻有一點點。”茉莉閉上流淚的雙眼默默想著。
銀浮端著手中鍍金的酒杯默然不語,從他來回摩挲杯具的左手分明能看出他心裏的不平靜。
半晌無語。
過了許久,波波利總督臉上堆滿笑容,正一邊打躬作揖一邊陪送著留著過腰長發的卡西索朝他們這邊走來,她趕緊用手背抹去還未掉下的淚滴。
“快對他笑,如果你決定了。”銀浮的手又落到佩劍的劍柄上,終於說道。
於是茉莉露出微笑,挺起了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