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蕾接過咖啡,拿在手裏還是熱的,溫度還不低,她就著吸管低頭喝了一口,是她常喝的那家的卡布奇諾,她不嗜好咖啡,甚至覺得像焦糖拿鐵之類的咖啡太苦了,苦味道能夠在她的舌頭和腸胃停留上一整天,她品嚐不來這玩意,相比起來帶著甜味的卡布奇諾她更能接受一些,時常需要拿來提神醒腦,她一邊小嘬著一邊說:“你跑回去在樓下買的咖啡?”
“啊?嗯,順便買的。”
順便?這裏雖然隔她和他住的地方近,可是也不經過,起碼還得繞一條街才能回得去的,葉蕾也不戳穿他,隻管喝著自己的,大大地喝了一口之後叫了他一聲:“杜全啊。”
“什麼?”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除了需要熬夜沒人會在大晚上喝咖啡。”
杜全立馬就臉紅了,他隻顧著想到她心情不好,吃點或者喝點什麼平時喜歡的東西,心情可能就會好上一些,也顧不上其他的,他連忙去拿她手裏的咖啡說:“別喝了,別喝了,你明天還要上班呢,今晚上喝了睡不著,明天可怎麼辦呀!”
葉蕾躲開了他的手,雲淡風輕地繼續喝著手裏的咖啡,說:“沒事,挺好喝的,我喜歡。”
一杯咖啡,坐在木椅上斷斷續續地喝了大半個小時,葉蕾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把手裏的杯子放在了旁邊,說:“杜全,其實我要的真的不多,我隻是想我喜歡的人也能喜歡我,我跟粱於歸大學三年,畢業後兩年,這五年的時間,我有時候想起來都不知道是怎麼就過去了,我甚至有時候都不太記得我和他是怎麼在一起的,後來畢業怎麼又吵架分開的。我有時候在問我自己,這兩年我在b城這裏到底是做了些什麼,粱於歸都成天躲著我了,不理我了呀,我又為什麼要這樣一直待在這裏,這些我都沒辦法理性地解釋清楚。”
“每次我晚上睡不著的時候,我老是在想我和粱於歸到底是怎麼了,是哪裏出了不可挽回的錯誤,我以前那麼要麵子,什麼事情都要做到最好,畢業之後我找不到粱於歸,那時候我就後悔了呀,沒隔多久我就一個人跑來找他,我做了我人生中最卑躬屈膝的決定,我先低了頭,我來主動和好,一開始他不見我,我以為他還在生我的氣,時間長了,他氣消了就好了,可是就這樣不知不覺都過去兩年了,我都沒有發覺都已經這麼久這麼久了,久到再用他隻是生氣來解釋已經是不合理不成立的了。”
“我前幾個月就隱約感覺到了,你們有事情瞞著我,可是我沒想到的是他按照家裏人的安排結了婚,他畢業才過多久?他居然就結了婚,你說,男人是不是都是這樣薄情寡義?”
葉蕾難得有這麼一次傾訴自己長時間被壓抑的情緒,杜全隨她,隻管用耳朵聽著,既不辯駁,也不接話。
“我突然間就覺得自己一點都不值得,把自己的大好時光浪費在一個不值得等的人身上,虧的我心都是疼的,今天我潑了他一臉的酒,他以為他還清了我付出的東西,我好想扯著他的領帶,朝他大吼他沒有,就一杯酒而已,就這麼輕易地換了我五年的青春,他欠我的,我記著的。不過,我挺慶幸我今天這樣做了,那杯酒潑醒的不是他,是我!要是沒有今天這杯酒,指不定我還得傻傻地再等上個五年、十年,那時候我怕我就算提著刀跟他一起去死,也不肯放手了。”
她從來就不是個哭哭啼啼的小女人,她低頭來找粱於歸已經是她最大的讓步,可是沒換來她想要的結果,如果一個男人已經到了不會再去為自己著想的地步,那感情也就大不如前了,怎麼還能談得上相守終老呢?她在任何方麵都從未輸過,她自認為不必任何人差,可這次她承認她輸了,輸的徹徹底底,她不是輸給了粱於歸,而是輸給了她是一個女人,比起男人來,做不到當機立斷,幹淨利落,她比不上男人的狠厲!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杜全轉過頭,第一次以堅定的目光正視葉蕾,這個女人一向表麵上要強,層層包圍她的內心,不讓人看見她心裏軟弱的地方,可這次卻是真的傷到她的。
葉蕾難得看到杜全這幅模樣,嘴角微微上揚了幾分,卻透露出幾分苦澀來,她收回視線,無神地盯著一片漆黑的前方,說:“杜全,我想回家了,可能下個月初就走吧。”
“走的這麼急?”
“該走了,在這裏呆了快兩年了,都沒有回去看過我爸媽,再不回去我怕是要被我老爸掃地出門了。”葉蕾半開玩笑的語氣,倒少了幾分先前的沉重感。
一聽到葉蕾這著急要走的意思,杜全也莫名其妙地著急上火起來,想說什麼卻又卡在喉嚨上說不出來:“如果說,我是說如果,如果我說”
“杜全,別說了,讓我一個人回家去過幾天安生日子吧,這兩年真的很累,身體很累,心也很累。”葉蕾打斷了杜全的話,她現在滿腦子都想著回家,不是說家才是孩子的避風港嗎?累了傷了回家就能好好休息了,回家以後什麼都好了。
隻要她回到家裏邊,在家裏老頭麵前哭上一哭,再撒撒嬌認個錯兒之後,老頭不生她的氣了,然後就會把她的銀行卡解凍了,大大方方地讓她去買漂亮衣服,逛完街回到家裏,她媽給她做好多好吃的,她不用自己做飯,也不用洗完收拾,現在光是想想,她都覺得心裏頭沒之前那麼塞得慌了,反倒說不出來的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