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廟的山巔有一塊巨石,上書三個大字:始祖山。
巨石孤高入雲,迎風而立,似是一根天柱。
山巔的風似是從天而來,圍繞著巨石盤旋鼓蕩。吹在烏爾冬身上,麻布袍服呼啦啦直響,烏爾冬用力裹緊衣服,低著頭準備離去。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烏爾冬轉到巨石背麵時忽然風平浪靜,暖風拂麵,烏爾冬嗅到一股異香,他驚奇地抬起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情況。
一副奇異的畫麵出現在穀底。繁花似錦,異香撲鼻,一條彎彎曲曲的河流映著晶瑩璀璨的光,望之如流淌的水晶,河之兩岸輕霧起伏,如幻如夢,變幻萬千。小小的烏爾冬被緊緊吸引,經曆了長途跋涉和顛沛流離,他的心裏早就渴望有一方淨土,隻有奇花異草,沒有血汙殺戮。
這不就是傳說中的天界嗎?
烏爾冬循著彎彎折折的道路向下走去,他走過茂密的樹林,穿過茵茵的草地,越過爭奇鬥豔的花叢,最後過了那座布滿苔蘚的石橋。
此刻的烏爾冬如癡如醉,完全沉浸在自己眼前的世界,朦朧中他聽到哥哥的叫聲,那聲音渺遠微弱,烏爾冬在橋中停頓了一下,他微微回頭,想找尋哥哥的聲音,可是那聲音消失了,消失在樹林那邊,消失的無影無蹤。
一低頭,他看見了自己的倒影,金黃蓬鬆的頭發,高高的鼻梁,深邃多情的眼睛。他忍不住哭起來,眼淚從臉頰滑落墜入清澈見底的水中。
霎時水裏燃起一股青煙,同時發出滋滋的聲響,青煙從烏爾冬麵前飄過,驚得烏爾冬倒退兩步,竟然跌倒在地。
與此同時,遠方飄來渺遠微茫的歌聲,歌聲悠揚甜美,撩人心弦。烏爾冬想起媽媽的哼唱,她扶著搖籃輕輕搖晃,順著搖籃的節奏一種最溫柔的聲音從她的心間流出,那聲音宛如天籟,聖潔高貴。那是每一個人最熟悉的聲音,那是伴著每個人入夢的聲音。
烏爾冬不由自主地將眼睛閉上,重溫在古堡中度過的童年,他多麼希望自己永遠停留在那個時刻,永遠不要長大。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麵前多了一個曼妙的女人。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嘴巴和眼睛都洞開了。
麵前的女人一襲銀色長裙,裙擺輕拂如履空而行,麵龐嬌美異常,泛著微微的光,如戴著一層薄紗,令人不能看得真切。
那女人的朱唇輕啟,從中發出淺吟低唱,無詞無曲,宛如低聲傾訴,又如隨心哼唱,卻令烏爾冬心醉意亂,不能自已。
烏爾冬顫聲問:你是神仙嗎?
歌聲乍停,女人方用正眼看著他說:你不該來這裏,這裏是不允許凡人進入的。
烏爾冬一驚說:這裏如此美麗,為什麼不讓人進來欣賞呢?
女人說:這裏是神域,神的疆界,人神有別,不可混同。
烏爾冬低下頭,一時不知如何辦方好,他的手在不停地捏著衣角,真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有點楚楚可憐的樣子。
女人飄至近前,輕輕捧起烏爾冬的小臉,對視著他純藍的眸子,那眸子上還蒙著一層淚花。
走吧,孩子,跟我走吧。女人牽起他的小手走向山穀深處。山穀深處樹林掩映中露出城堡的尖頂,他們朝那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