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餘暉透過窗欞撒進屋裏,投了一地斑駁的碎影。幾人或坐或站,均神色凝重。
林策垂手站立,心似油烹,想起和沈秀寧初遇的情景,她是隨著自己來到長安的,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裏,她早已是他心裏最重要的存在,正如她叫他‘小策哥哥’,男女之情以外,他比她年長一歲,對她還有份兄妹之情在裏麵,想要嗬護著她周全,見不得她受委屈。
如今她有傷在身,秀美的容易或許會蒙上瑕眥,這讓他心疼不已,更要命的是自己不能近身,他想安慰她,嗬護她卻不可得,這更增加了他內心的愧疚之情。
猛聽得隔壁“咣當”一聲,似乎什麼東西掉落在地,摔的粉碎。
林策心裏咯噔一下,仿佛摔在了他心上,他臉色劇變,淚水一下就湧了出來。
“秀兒,秀兒。”
沈君玉瞥了林策一眼,麵現詫異,緊接著快步走出。
眾人跟在他身後向急匆匆的向廂房走去,南燕走到林策身邊,拍拍他的肩頭,輕輕歎息一聲。
廂房之中,沈秀寧呆呆的站在桌邊,晶瑩的淚珠掛在如雪似玉的腮邊,一道寬約二指觸目驚心的紅痕在雪白的脖頸間向下蔓延,似條粗大的蚯蚓一般。
腳下,是摔的七零八落的菱花鏡,在斜陽的照射,一閃一閃的發著寒光。
湧進屋內的眾人見到此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目瞪口呆的怔怔站著,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
“啪嗒!”
一滴眼淚順著臉頰滑落在地,砸到暗黃色地毯上,洇濕了一片。
沈君玉快步走到她身邊,一把把她擁入懷中,伸手拂去她眼角的淚水,沉聲道:“好閨女,怪為父沒有照看好你,讓你受委屈了。”
沈秀寧再也忍耐不住,趴在父親的肩頭嚎啕大哭。
戎馬半生的王爺眼圈紅了紅,強忍著悲聲,道:“秀兒莫哭,你把爹爹的心都哭化了。”說完在桌邊猛力一拍,聲震屋瓦,大喝道:“鄭六順,給老子滾進來。”
咣當一聲房門被推開,屋內瞬間一亮,小六快步走進,單膝點地,拱手為禮。
“末將參見王爺。”
沈君玉擁著沈秀寧往前蹭了蹭,猛地抬腿,一腳踹在小六肩頭。
“你還有臉來見我!”
小六沒料到有這一腳,仰麵摔倒,連忙翻個身,再次跪倒在沈君玉麵前,倉郎聲拽出腰間佩劍,高舉過頭頂。
“鄭六順沒有保護好郡主,有辱使命,請王爺軍法行事吧。”
說著,又把長劍向高處舉了二分。
沈君玉劈手奪過長劍,指著小六,“你也知道秀兒是夫人、老夫人的掌上明珠,現在出了這事,你不死,我也交待不了,六子,你跟著我這麼多年,放心去吧,你老娘就是君玉的老娘,我會代你照顧。”
說完,真元漸吐,長劍劍芒閃動,寒意森森,就要向下斬落。
屋內眾人一向多承小六照料,好酒好菜沒少吃他的,現在看鎮北王要斬小六,都心裏砰砰亂跳。
“王爺,不可,此事罪不在六哥,王爺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