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多雨,小巷濕潤而有詩意。我以前總是幻想著,自己能夠持一把極溫嫻雅致的油紙傘,襲一身不合時宜的深藍色民國襖裙,淡雅,青澀。小巷的那一邊,會出現同樣撐著傘的男孩子,容貌俊朗,隔著細密輕柔的江南雨特有的朦朧感,對著我微笑。
你才是我的家,許謙和。
“我家啊,你從巷子頭哪兒跑二十步,右邊那家就是我家了。記住沒?你要是記住了就得每天都來找我玩。”
我一手推著行李,邁著步子走了十步。
然後向右轉。
我把行李放在白牆跟前,輕輕推開了虛掩著的木門。
先是頭探進了門內,然後看四下無人便又輕輕悄悄地走入院子裏。
院子角落那邊有口老井,用紅色的磚頭堆成又用水泥砌好,技術不是很精湛但可以看出年代久遠。
上麵隱隱約約用墨寫著字。
‘安’。
寫在凹凸稍稍有些不均勻的水泥上因歲月衝洗褪了色。
還有和那口老井作伴的那棵老槐樹,不是槐花開季綠葉卻也很亮眼,油亮油亮的依舊驚豔。
沒走錯。
院子裏草木修剪得很幹脆,通往主臥的那條石板路清掃得也挺幹淨,敞著門的客廳擺有一張大桌子和幾個木頭凳子,灰白的牆上掛著一副仿真國畫。
不像是沒人住的樣子。
許謙和他最終還是沒有搬走。
有點想哭啊。
那年高考因為許謙和發揮失常導致他隻能上當地的大學,而我正常發揮考上了第一誌願。
去北京那天的火車來得特別快,和許謙和還沒說幾句話火車就開動了。
那天許謙和有沒有哭我不知道。
“陸安,我等你。”
“陸安你不能忘記我,北京很大可你說過我才是你的家。”
你才是我的家,許謙和。
吸了吸鼻子抹幹眼梢的淚水然後笑了。
你才是我的家,許謙和。
門又吱啞地響了一下。
背後傳來一道聲音。
“姑娘,你找誰?”
激動地轉過身來,眼中的淚終於忍不住地湧了出來。
“啊和。”
可眼前的不過是一位慈祥的拄著拐杖素不相識的六旬老人。
“老伯您是住著兒的嗎?”
“我幾年前搬到這的,姑娘,你是找誰的?”
“就是房子原來的主人,大伯,您知道嗎?姓許!”
“知道知道,不過他把房子賣給我後就自個兒走了。”
??
無果。
出門的時候我的指尖沾滿了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