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1 / 1)

4月23日上午9點,中國作協創研部主任雷達給主編班學員上第五堂課《當代文學的社會位置》。到下午,形勢急轉直下,院方召開緊急會議,由中國作協書記處書記張勝友代表中國作協宣布:

鑒於“非典”猖狂,蔓延迅速,主編班暫時停課,何時複課等候通知。學員去留自由,完全由個人決定。張勝友最後用濃重的閩西永定縣客家口音強調:

“這是一場瘟疫。”

於是,全班47個同學,有35人選擇回家;12人選擇留下。我是留守者之一。一是《福建文學》編輯部經費拮據,來去路費能省則省。二是萬一真得病了,不至於回去傳染家人和同事。

這邊,會議剛結束,天津已經專程來車接《小說月報》副主編董兆林、《散文》副主編劉雁兩位同學。他倆都是天津百花文藝出版社的,單位要求回去體檢並隔離觀察半個月——後來不少回去的同學都是同等待遇,說是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真不該回去。接著,吉林省吉林市朝鮮族刊物《道拉吉》主編金紅蘭同學也坐車走了。

於是,留下來的12位同學與同樣不走的班主任高深老師等就在魯院大門、院內分別合影留念。馬上要告別的董兆林、任真、程紹武等同學也加入進來匆匆留影,匆匆辭行。

4月24日一大早,沒有吃早飯,《山東文學》副主編(今山東省作協副主席)許晨等已經往機場趕早班機回去了。而早飯後,本來要回蘭州的《西北軍事文學》主編任真發低燒,像感染“非典”的征兆,走不了了。一時間魯院上下如臨大敵,十分緊張。我則不當回事,走進301室看望任真,送雞蛋給他吃(盛傳吃雞蛋有助於提高免疫力)。而班主任高深已經坐在任真床頭,頗具大將之風。就這樣,我們留守同學還在上午送走了海口《天涯》副主編王雁翎、貴州畢節《高原文學》主編祿琴、北京《陽光》副主編劉俊(打的回家)。

4月24日下午,我們又先後送走了河南省《散文選刊》主編王劍冰和《小小說選刊》主編楊曉敏、河北省《散文百家》主編賈興安、吉林省《參花》主編王懷宇。下午,任真的燒退了,但走不了了,因為組織上已經把他的機票退了(改次日航班)。這邊,家在北京的《詩刊》總編室主任張新芝同學專門從家裏拿來體溫計,送高深老師、我、王曼玲、梁琴等留守師生一人一支。真算得上是禮輕情義重了。

4月25日,上午送走了湖北《長江文藝》副主編胡翔、新疆《綠原》主編曲近;下午送走了重慶《紅岩》主編劉陽和任真。

4月26日,上午送走了江蘇省《鍾山》主編傅曉紅、《雨花》主編薑琍敏、《青春》主編裴秋秋;廣東省《作品》副主編溫遠輝(今廣東省作協副主席);安徽省《藝術界》主編孫敘倫……還有《山西文學》編輯部主任(今主編)魯順民、《人民日報》文藝部作品組長王玉芳、湖南省《母語》主編王靜怡、解放軍藝術學院唐韻等何時走的,我也不知道。轉眼之間,魯院人去樓空,讓人頓生“不思量,自難忘……無處話淒涼”的慨歎。我的日記這樣記載:

“(當天)下午,留校的學員我、馬青山、曹雷、盛丹雋、董立勃、郭文斌、張慶國、王童、馬寶山、梁琴、王曼玲(缺西藏的維色)由高深班主任和張曉峰老師(曹文軒教授的博士生)召集開會,選舉了新的班幹部。決定學員堅守魯院不出院門和不會客的紀律;決定‘五一’節出遊(後取消)及加餐,搞好留校生活。晚上,王童放映碟片《鬼子來了》及《我與鐵托》。前者由薑文主演及導演,很好。”

也是在4月26日子夜,央視“午夜聚焦”宣布,今起北京所有文化娛樂場所停止營業;北京所有學校放假,同時推遲暑假返校時間;對銀行流通的人民幣進行消毒等。同時聽說中央還準備將2003年高考時間推遲到下半年(後來如期舉行)。也是從2003年開始,全國高考從每年的7月7日至7月9日改為6月7日至6月9日。

而且,從4月21日起,北京每天定時播報新增感染“非典”的病員人數。

4月21日,北京新增感染“非典”106例;

4月22日,北京新增感染“非典”105例;

4月23日,北京新增感染“非典”89例;

4月24日,北京新增感染“非典”108例;

4月25日,北京新增感染“非典”113例;

4月26日,北京新增感染“非典”123例;

4月27日,北京新增感染“非典”126例。

鑒於北京“非典”傳染嚴重,4月27日北京市政府宣布“三就”防範原則:就地預防;就地治療;就地隔離。確保不輸出病人到全國各地去。也是從這一天,我們留守師生被一把大鎖鎖在魯院,吃住都在院內,禁止外出——就像關禁閉一樣。此時,全世界已有30個國家發生“非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