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1 / 2)

無論站在隆務鎮的任何角度去眺望隆務寺,進入視域的首先是金頂紅牆的夏日倉府邸。這座雄居高處,氣勢非凡的獨特建築,是隆務寺的核心。環繞著這個中心,隆務寺依次建成大經堂、小經堂、聞思學院、續部學院、時輪學院、護法殿、彌勒殿、文殊殿等30餘座紮倉和大小殿堂,占地接近上千畝,寺僧多達500餘人。在整個青海地區,這樣的規模也屈指可數。作為藏傳佛教寺院,隆務寺融入了很多漢族建築元素,但它鮮明的藏式建築風格看上去依然燦然奪目。很多年裏,我在藏地的山水村莊間穿越時,最能誘惑我目光的正是色彩鮮亮的藏式建築。藏傳佛教寺院常常會在屋頂、鬥拱、彩繪等吸納漢族建築的精髓,但在外裝飾和內裝飾上,均顯現出了自身的特點。特別是獨具匠心的色彩運用,更是透視出了這個民族對信仰、對自然、對人生的獨特感悟。

位於隆務寺中央的大經堂,是隆務寺最大也是最古老的建築,由第二世夏日倉活佛創建於公元1732年。此後在漫長的歲月中漸漸擴展到今天的規模。大經堂莊嚴肅穆,色彩和諧,屋頂采用漢式歇山式,有利於光線的進入。建築的主體為白色,這是雪山和牛奶的顏色,象征著善良和美好,深受藏民族喜愛。厚重的外牆上配有鑲了墨綠色邊框的藏式梯形窗、流蘇的窗罩和彩色簷飾,赭紅色的邊麻牆上,裝飾了金色的銅鏡,還有殿頂上金光閃爍的寶瓶、法輪雙鹿、法幢等法器,廊房牆麵繪著四大天王像,大紅漆門與虎頭門環,這些元素組合在一起,構成了一種強烈的裝飾效果和宗教的神聖感。

走過很多藏傳佛教寺院,邊麻牆總是十分醒目,在隆務寺的大小經堂、紮倉和囊欠等建築,邊麻牆時時喚起我們對藏族寺院建築的濃厚興趣。邊麻是青藏高原常見的一種野生灌木。築建邊麻牆的方法是將砍下的灌木枝紮成小捆,泡進赭紅色的染液裏給其上色,然後用鍘刀剁齊,將根部朝向牆外的一端,中間用垂直的木棍將邊麻固定在牆體中,最後將做好的外牆麵用木槌拍齊。使毛毛糙糙的邊麻牆看上去充滿質感和力度。

我的目光尚未從大經堂外部的藏傳佛教裝飾符號中遊離出來,又立刻籠罩在大經堂裏撲朔迷離的光線中,寬敞的大殿四周不設窗戶,隻有經堂頂部的側窗投入一點光亮。昏暗中我看見無數盞酥油燈輕輕搖曳,照亮了宗喀巴大師巨大的鍍金像。高達12米的宗喀巴金身塑像,需要我們仰視才能看見他慈悲的目光。在遍布全國乃至世界一些地方的藏傳佛教格魯派的寺院裏,供奉的宗喀巴的塑像都是一樣高大,所有的人都必須用同一種姿勢才能與他的目光相遇。那塑像上的鎏金和鑲嵌的無數顆名貴寶石光彩奪目,即使在黑暗中,也能讓我們感受到來自他的光芒。藏族人對宗喀巴的尊敬,僅次於佛祖釋迦牟尼。因此宗喀巴圓寂的日子,也成為佛教中的一個節日。在西藏,每年到了藏曆十月二十五日晚上,信徒們都會將點燃的酥油燈放在自家的窗台上,這一天被稱為“甘丹阿曲”,意思是“燃燈節”。

我去拉薩參觀大昭寺時,沒有趕上這個日子。據說這一天環繞大昭寺的八廓街上桑煙嫋嫋,整個街道都是轉經的信眾,從他們口中念誦出的六字真言彙合成了一種令人震撼的樂曲聲,在大昭寺的四周回蕩。那一天,大昭寺的金頂上擺滿了酥油燈。晚上8點整,6000餘盞酥油燈同時點燃,伴隨莊嚴的法號,洪亮的鑼聲,僧人們開始高聲念誦懷念高僧大德時才誦讀的《米孜麻》經。此時,酥油燈的火苗將大昭寺映照的莊嚴通亮,寺外的龐大信眾,靜靜駐足,雙手合十默默緬懷宗喀巴大師。這樣的場麵足以令每一個人心生敬畏。

誦經大廳為藏式柱梁結構,百餘根雕刻著金龍的紅色巨柱排排林立,恍若進入了五彩繽紛的森林之間。從殿頂垂落到地麵的五色幡幢和柱裙交相輝映,將大經堂裝飾得富麗堂皇。除了供奉的釋迦牟尼等10餘座大小鎏金佛像外,周圍的牆壁上,還掛有60多幅唐卡壁畫,大多描述的是佛教故事。其中宗喀巴大師生平壁畫,隆務祖師噶丹嘉措大師生平的壁畫尤為珍貴。難怪有人說隆務寺裏的雕梁畫棟間處處顯示著熱貢藝術的驚人絕技。大經堂還在空間的大小、高低、明暗的設計方麵都匠心獨具,顯示了藏族寺院建築的藝術水準。據說大經堂裏還藏有兩幅高達30米的巨幅唐卡,用於隆務寺每年的曬佛法會。盡管我沒有身臨其境,但當巨幅的唐卡在綠草如茵的大地上,在燦爛的陽光下徐徐展開,方圓數十裏的群眾前來禮佛,想來那場麵一定十分壯觀。如果舉行法會,大經堂可以趺坐1200名僧人誦經,我不知道那彙集合成的聲響該是如何融化在大經堂稠密的空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