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形形色色的書籍的辯論中,一麵鏡子不甘寂寞,參與其中:“諸位,我認為我有評判對錯的權威。”
一本書說道:“你的根據是什麼?”
鏡子說道:“我是一麵鏡子,隻會客觀地反映世界,不會將自己的主觀意識帶入其中。所以我所呈現的世界才是真實的世界,可以作為所有思想檢驗自己的標準。”
一些書想了想,認為很有道理,漸漸安靜下來。
一副模糊的畫見到這種情景,忍不住說道:“請問,你鏡子裏呈現的影像可以代表真實物體嗎?”
鏡子正在得意之時,見來了這麼一個不識趣的家夥,厭惡地說道:“你這個糊塗的家夥,連自己的樣子都不清楚,有什麼資格在這裏發言?”
模糊畫笑了笑,說道:“我們之間誰是真的糊塗呢?我知道自己糊塗,所以我並不糊塗;你不知道自己糊塗,所以你才是真的糊塗。”
鏡子心裏動氣,說道:“無禮之徒,我不屑與你爭論。”
一本書說道:“它什麼地方糊塗?”
模糊畫笑道:“它不知道自己糊塗,這就是它的糊塗。”
鏡子不氣反樂,笑道:“你這通謬論,有誰會信?”
模糊畫說道:“比如說,我現在將一個圓形茶杯放在你的麵前,然後,我問你茶杯是什麼形狀的,你會怎樣回答?”
鏡子說道:“當然是圓的。”
模糊畫說道:“再比如說,我現在將一個方形茶杯放在你的麵前,然後,我問你茶杯是什麼形狀的,你會怎樣回答?”
鏡子說道:“當然是方的。”
模糊畫說道:“現在我什麼也不放,然後,我問你茶杯是方形的還是圓形的,你會怎樣回答?”
鏡子說道:“既不是方的,也不是圓的。”
模糊畫說道:“現在我把兩種杯子放在你麵前,請問,茶杯是方形的還是圓形的?”
鏡子說道:“既是方的,也是圓的。”
模糊畫說道:“請問,你是客觀地反映世界,還是主觀地反映世界?”
鏡子說道:“當然是客觀地反映世界!事實就是如此。”
眾書聽完,有些失望。
一本書說道:“請問,什麼可以作為評判對錯的權威?”
模糊畫說道:“什麼都不可以!”
一本書說道:“我們如何評判對錯呢?”
模糊畫說道:“對錯是一種記憶,並不是一種標簽,按照你們以前的所見所聞就能判斷對錯。”
一本書說道:“如果每一個人都按照自己的一套是非標準去做事,社會豈不是亂套了。”
模糊畫說道:“隻要每個人不將自己的是非標準當作權威,那麼社會就不會亂套。雖然大家的經曆可能不同,但是大家的糊塗都是一樣的,以此為基礎組織的社會不但不會亂套,反而會更有效率。”
一本書說道:“怎樣以糊塗為基礎?”
模糊畫笑道:“我想你誤會我的意思了。不是以糊塗為基礎,而是以‘大家都是糊塗的’這個事實為基礎。”
一本書說道:“為什麼大家都是糊塗的?”
模糊畫說道:“例如,對於‘平等’這個概念,有的人認為是一種天賦權利的平等,有的人認為是一種分配數量的平等,有的人認為是一種工作機遇的平等,有的人認為是一種享受教育的平等……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觀點,但是誰也不知道真正的‘平等’是什麼。人們隻要承認自己不知道這個事實,就可以統一全部觀點。但是人們沒有承認自己無知,所以他們打造出各種各樣的世界本源,並給與它們無上的權威,建立起許多理論,然後根據它們證明自己觀點的真理性。權威的樹立阻斷了人們進一步的探求,雖然暫時統一部分觀點,但最終還是會被推翻。”
一本書說道:“如果人人無知,那麼人們靠什麼去行動?”
模糊畫說道:“正因為人人無知,所以一切觀點都有可能,人們不是靠某個已知的觀點去行動,而是靠從所有觀點中創造出的新觀點去行動。”
一本書說道:“權威是從糊塗衍生的嗎?”
模糊畫說道:“權威是糊塗的代名詞,有權威的地方就會有糊塗,有權威的地方就會有不承認糊塗的人,有權威的地方就會有不承認糊塗的人們之間的暴行。”
趙思的寬敞的書房內,一排排書架依此排列,上麵擺放著許多喧囂的圖書。在靠近窗戶的會議桌兩側的牆壁上,一麵鏡子掛在左邊,一副模糊的畫掛在右邊。蘇文在書架之間瀏覽著各式各樣的圖書。除了神學書,這裏還放著哲學、科學、魔法學、靈魂學、藝術、倫理等等方麵的書籍,宛若一個小型圖書館,涉及方方麵麵。
今天是趙思三十歲生日,他邀請蘇文前來參加他的生日宴會。被邀請的還有十多個大學生和五六位老師,其中會做菜的人主動到廚房中準備晚宴,不會做菜的人聚在一起閑聊。蘇文第一次來他的家裏,所以四處看看,在書房裏遊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