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年關的靠近,一品居的生意十分的紅火,冷姨娘自上次的鐲子一事之後,這幾日一直禁足在自己的荷香園內,十分安靜。鳳琉璃每日夜裏帶著錦瑟她們去聽風樓小聚,大家聚在一起切磋切磋,也順便商談一下墨玥軒開業之事。
今日也同往常一樣在紫竹院中度過了白天,然而夜裏的鳳琉璃並沒有去聽風樓,反而吩咐錦瑟她們早些休息,等年三十的時候,大家再集體去聽風樓守歲。
因為明日是瑞和十一年臘月二十九,鳳琉璃的生日。
錦瑟自是知道為何鳳琉璃這些年從不慶祝生辰,因而那些孩子們也都不知道鳳琉璃生辰是那一日。
夜靜悄悄的,前幾日下的雪如今已經化了,墨色的夜裏有種別樣的沉靜。
亥時三刻,鳳琉璃換上一身貼身的夜行衣,將頭發全部束到腦後,再戴上蒙麵巾,隻留著一雙烏黑的眸子在外麵。此刻錦瑟她們都已經睡熟了。她拿出花滿樓那裏得來的大燕皇宮地圖,揣進懷中。迅速的打開後窗點地離開了相府。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之後,鳳琉璃來到了大燕皇宮的外牆處。她選擇從西邊的冷宮之中進入,因為這邊守衛最是薄弱,人煙也較為稀少。
鳳琉璃蟄伏在牆頭之上計算著進軍循宮的時間,大約子時一刻,會有禁衛軍從冷宮之處繞過,隨後便會直奔外宮換防之處與下一波禁衛軍換防。
果然,子時一刻,禁衛軍手提燈籠,整齊劃一地循過來了,鳳琉璃屏氣收起了自己的氣息,身子更加低的伏在牆角的陰影之中,很快這波侍衛走了之後,隻見牆頭的黑影悄無聲息地貼著牆壁翻上了房頂,快速地沿著東北方向的疾行而去。大約子時三刻,黑影停在了一處荒涼的宮殿之外,內裏一片漆黑,顯示著多年不曾有人居住。
鳳琉璃頓了頓,提起越過宮牆,進了廢宮之中。
雖是夜裏,然而這宮中堆積著整個冬天的積雪,照的院中明亮一片,然而這種明亮卻刺痛了鳳琉璃的眼睛。
她緩慢的抬步一步步走進宮殿之中,推開大門,寒風淩冽的吹進殿內,發出嗚嗚的聲音。空曠的大殿之中落滿了灰塵,然而其中貴重無比的擺設卻昭示著這裏曾經的滿目繁華。
鳳琉璃輕輕地走進內殿的床榻,伸手摸了摸陳舊的錦被。終於她慢慢地躺在滿是灰塵的泛白的淺紫色金絲錦被之中,回憶著這一世短暫而溫馨的溫暖。這是母親曾經住過的地方,曾經生下她,抱過她,親吻過她的地方。鳳琉璃緊緊地抓住被子,甚至沒有注意到手下的力量,隻聽得刺啦一聲,陳舊的錦被被鳳琉璃撕開了一條裂縫。
鳳琉璃的手頓時碰到了一個有棱角的東西,隨即抹了抹眼中的淚水,將被中的東西抽了出來。
鳳琉璃就這透過窗棱殿外暗淡的光線,顫抖著雙手打開了這封完好的信。
雋秀飄逸的字體上寫著:琉璃親啟。
鳳琉璃終於忍不住眼中的淚水,任由它奪眶而出,甚至忽略了殿外院中此時另一個黑影進入了院中。
鳳琉璃將信小心地收好,放進了自己懷中,隨即又躺了下去,起碼這張床上有母親的味道,自己不會感到孤獨和害怕。鳳琉璃翻了個身,懷中的匕首咚的一聲掉到了床榻之上,鳳琉璃敏銳地感受到了床板的異常,隨即掀開了床上的褥子。
乍一看這金絲楠木的床榻並無半點異常,然而鳳琉璃卻發現了這榻上有一塊微微突起的地方,好似木頭上常有的長枝分叉形成的紋路,鳳琉璃仔細觀察後發現這所有的紋路都按照有規律和方向的分布在二十八星宿的方向。
鳳琉璃輕輕地按下左邊三個,再右邊六個,接著是上方八個,複又下方五個,最後是中間六個,終於床榻之上哢哢幾聲響過之後,原本嚴絲合縫的木板一層一層的向周圍移動起來,最後出現了一個大概書本大小的夾層,其中靜靜地躺著一個普通的黑檀木盒子,鳳琉璃將這個樸實無華的盒子打開,顯現出來一個暖玉雕琢的令牌,正麵刻著鳳舞九天的圖騰。鳳琉璃將令牌放在手中,立即隱隱的感到了絲絲暖流進入自己的身體,再看背麵,上麵潦草的刻著璿璣二字。
這是一百多年前聞名天下的璿璣令,傳說璿璣令中藏著傾世財富,得璿璣者得天下。鳳琉璃輕輕將令牌收進懷中,逆著方才的順序將機關關上了。
她一轉頭,透過月關微微地看見了殿外院中樹下立著一個黑衣人。鳳琉璃一驚,自己方才太過傷心,甚至沒有察覺到院外何時多了個人。她悄悄運功行至殿門口之處,隻見對方身材高大,應該是一名男子,他靜靜地站在院中一棵巨大的木槿樹下,此時背對著自己,看不清容貌。鳳琉璃皺了皺眉隨即轉身打算從後窗出去。因為她不知這人是敵是友。